第一回鐵矢神弓 少年扶巨宦金鞍寶馬 大盜震虛聲(第4/10頁)

過了片刻,嘯聲越來越近,王照希把大門打開,門外湧進了十多條漢子,高高矮矮,站滿一屋,耿紹南一看,龍門幫的三個舵主也在其內。老鏢頭在裏面嚇得面青唇白,悄悄說道:“這回糟了,來了三批最厲害的強人,除了龍門幫外,還有大巴山黑虎巖的方氏兄弟,和定軍山的麥氏三雄。”耿紹南道:“還有兩批未到哩,你等著瞧吧!”定軍山麥氏三雄的老大麥逢春站在當中,雙目一掃,磔磔笑道:“真有你的,金珠寶貝藏在哪裏?還不快拿出來?是不是混在那狗官的行李裏了?”王照希朗聲說道:“麥老大,你也是老於江湖的了,難道這也看不出來嗎?久聞大名,不過如是。不必動手,你已輸了一招了!”說罷哈哈大笑。

龍門幫的總舵主屠景雄打了一個哈哈,翹起拇指說道:“老弟,真有你的!你拿出來,讓咱們見識見識,咱們好好交個朋友。”王照希緩緩起立,將放在墻根的馬鞍一把提起,放在紫檀桌上,只聽得木桌吱吱作響,拔出佩劍,輕輕一削。那馬鞍原是黑黝黝的毫不驚人,任何人看了都以為這是漆木馬鞍,哪料一削之下,頓時金光透露,鐵皮裏面包的竟是十足的赤金,上面還鑲嵌有十余粒滾圓的貓兒綠寶珠,金光寶氣,幻成異彩。麥氏三雄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原來有經驗的綠林大盜,一看行李客商,便能測知他有多少金珠財寶,百不失一,川陜邊境的五股強盜,跟蹤王照希已有多日,看他馬蹄踏處,塵土飛揚,分明是負有體積小而質量重的金珠重寶,但卻看不出他藏在何處,誰也料不到原來是包藏在馬鞍之中。

王照希哈哈一笑,提起一個踏蹬,朗聲說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小弟沒什麽敬意,這個踏蹬,就送與川陜邊界的道上同源,算個小小的禮物吧!”綠林群盜面面相覷,麥逢春沉聲說道:“你行,咱們認栽了!”不接踏蹬,轉身便走。

耿紹南在廂房裏偷瞧,剛松得口氣,看那麥逢春方走到門口,忽然外面磔磔怪笑,人影一閃,走進了一個矮胖老頭,吸著一根大旱煙管,吐出一縷縷青煙,怪聲說道:“好哇,不待我來,你們便分贓了嗎?”麥逢春道:“邵大哥,咱們栽了。”矮胖老頭煙袋一指,道:“什麽栽了,俺早瞧出他馬鞍裏有鬼,你們的話我全聽到啦,我可不是叫化,想施舍我一個踏蹬嗎?那可不行!”

耿紹南在裏面瞧得分明,他雖和矮胖老頭未會過面,但看他神氣打扮,已知他是陜南的獨腳大盜邵宣揚,他的煙管乃是一種罕見的外門兵器,可作點穴鐝,也可作五行劍,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想他卻這樣無賴。

王照希微笑說道:“邵老爺子,你是我的前輩,這個馬鞍,孝敬你老,本也算不了什麽,無奈我還有一位朋友,他說不肯。”邵宣揚道:“哪位朋友,請出一見。”話聲未了,房裏倏地沖出一人,接口說道:“武當門人耿紹南拜見各位前輩。”

邵宣揚眼珠一溜,道:“你是武當門下?咱們親近親近。”伸手一拉,三指一扣,暗藏分筋錯骨的厲害手法,耿紹南掌心向上一接,手腕一轉,用出武當派掌法中的“三環套月”,把邵宣揚的手法解了,邵宣揚左掌忽地朝他肩頭一按,說道:“好啊!”耿紹南卸了一步,丹田一搭,氣達四梢,雙臂一抱,左肘微擡,用出一招“漁夫曬網”,又把邵宣揚的擒拿手拆了。邵宣揚哈哈大笑,說道:“果然是武當門下!”

耿紹南顯了兩手武當絕技,頓時把邵宣揚驚著。本來論到武功,邵宣揚還在耿紹南之上,但武當派乃武林正宗,盛極一時,綠林好漢無不忌憚。邵宣揚向後一躍,發話道:“足下何苦趁這淌渾水?”耿紹南道:“什麽渾水?我們同屬一夥。金子是小事,武當派的威名可不能在這兒折墮。”邵宣揚幹笑兩聲,忽然說道:“武當門人從不保鏢,也從不為盜,你怎麽能與他同夥。”耿紹南道:“江湖之事,人人管得,你恃眾聚劫,落在我的眼內,我便不容。”邵宣揚笑道:“是你師父叫你管的麽?為什麽只派你一人來?”耿紹南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必師命?”王照希急忙使了一個眼色,耿紹南猛地醒起,接著說道:“武當第二代弟子在陜西聚會,正想與你們武林中有頭有面的人物一見。”邵宣揚怔了一怔,他本打算若只是耿紹南一人,便索性把他幹了,毀屍滅跡再說。如今聽說武當第二代弟子在陜集會,想必來的甚多,邵宣揚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武當派的群雄相鬥,當下煙管一收,笑笑口道:“足下何必生這麽大氣,既然這位是你的朋友,咱們哪裏不賣個交情。”

耿紹南面色一松,不自覺地用衣袖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原來他試了兩招,也自知不是群盜對手,全憑武當派的威風,才把敵人嚇退。其實他所說的武當派第二代弟子在此聚會,倒也並不全假,紫陽道人是曾派有四個弟子在陜辦事,連他就是五人,但那四人和他可並沒有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