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月牙灣(2)(第2/3頁)

卉炎聞言卻是絲毫不顯得震驚,也不問這個漢人少年是如何知曉自家婆婆的名號的,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我自是知道的。你包裹中那個盒子,無時無刻不散發著百草、百蟲、百獸的氣息,在我們蠱師眼中,便如黑夜間的篝火一般明顯。想來這東西,便是婆婆所持有的那一把巫月神刀的碎片罷!杏妹婆婆年輕時有所奇遇,繼承了苗人蠱師一脈的正統,本人更是雲貴川一帶苗人的蠱母,掌握蠱教的大能。這巫月神刀,便是蠱教傳承的遠古神物,十余年前,不知為何受了損傷,有些細小碎片流落在外。你如今送還這碎片來,想來也是與婆婆有些因緣的。”

陳戰玄聞言一愣,原以為自己隱藏身份來意,能夠與這卉炎姑娘多多親近套話,卻是不料人家一早就識破了自己的來意,發現了包裹中那片神刀碎片,一時覺得有些尷尬。不過他祖傳的沒皮沒臉,又是祖傳的靈牙利齒,雖是不曾見過生身父母,身邊照顧的一應姆媽也是個個厲害,倒不會為這點小事而覺得難堪。稍微紅了紅臉,陳戰玄便尋話說道:“卉炎姐既然一早看出,卻是叫小弟像那跳梁小醜一般了。”

卉炎也就笑笑,說道:“婆婆執掌蠱教,威名遠揚,勢力遍布天下,自是有無盡人脈,多你一個小兄弟也是正常。這些天來,五湖四海的蠱師來了不少,都是為了送婆婆最後一程。雖然婆婆在中原武林名聲不顯,可在雲貴一帶,卻是真實不虛的至尊。加上婆婆生前行醫治病,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自然也是頗有美名的。”

陳戰玄點點頭,與卉炎一起坐在了湖邊,說道:“那是自然。我年紀小,不曾見過杏妹婆婆,卻是因為家中長輩的關系,與杏妹婆婆有著莫大的關聯。其實不止雲貴一帶,十幾年前彌勒教作亂,杏妹婆婆也曾挺身而出,施以援手,這巫月神刀,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遭到了損毀,這十幾年來,中原武林也對杏妹婆婆尊敬有加呢!只是婆婆仙逝,未曾傳了話語出來,我收到消息之後,也是不敢外傳,只得獨自趕來。”

卉炎聽他這樣一說,也覺得緣分妙不可言,想來只怕這陳戰玄家的長輩,也是當年彌勒教作亂之時,維護一方武林平安的正道一方,甚至很可能就是與杏妹婆婆並肩作戰之人。想到此處,卉炎也是對陳戰玄更加有了好感,說道:“原來如此,不料你是名門之後,我卻失敬了。”

陳戰玄嘿嘿傻笑,又是抓抓腦袋,說道:“名門什麽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自生下來以後,就不曾見過生身父母,只有一眾姆媽和小舅照顧。五歲那年,小舅也是不知所蹤,似乎是投身對抗彌勒教的戰役之中,未能生還,只留下這神刀碎片。我家姆媽說過,當年我娘生我的時候,頗有些艱難之處,還是杏妹婆婆親自趕赴江南,救了我和我娘一條性命哩!”

卉炎聞言,一時沉默,眼角滲出淚光,低聲說道:“原來你也是個苦命人,卻是與我一般,失了父母的。不過看你現在樣子,倒也不比我在婆婆照顧下來的稍差,想來你的那些姆媽,待你也是極好。”

陳戰玄點了點頭,說道:“姆媽們與我生母情同姐妹,待我自是不差。卉炎姐這般說來,竟也是不曾見過父母麽?”

卉炎說道:“我從未見過父親,也不曾聽母親提起。母親生下我之後,沒有幾年便積勞成疾,憂思過度,撒手人寰,丟下我與外婆生活。沒過幾年,外婆也年邁而去,卻是杏妹婆婆著人找到了我,將我養在身邊,傳授我醫術和蠱術,將我當作自家孩子一般照養。”

陳戰玄聞言一愣,問道:“聽卉炎姐這樣說,難不成你不是侗人?杏妹婆婆的醫術和蠱術都是出神入化,卻是從來不曾將蠱術傳授給了侗人。”

卉炎聞言點頭,說道:“我母親乃是大理國人士,我是烏蠻人的身世。至於父親……我不清楚,只聽婆婆說他是個漢人……婆婆的蠱術乃是得傳自苗人,卻是因為苗人和侗人總有些爭執,婆婆怕自己走了之後,侗人用苗人的蠱術對付苗人,卻是叫她心中不安,故而不曾將蠱術傳授給了侗人。我因為不是侗人血脈,我父親又是似乎與婆婆頗有些淵源,婆婆才傳授了這蠱術神通給我,收我做了蠱師一門的弟子。”

陳戰玄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為何侗人寨子裏,出了杏妹還有人能施展蠱術,原來卻是因為這卉炎姑娘壓根就不是侗人,乃是大理烏蠻血脈,自然無虞。想來杏妹婆婆也是考慮周到,她在世時,侗人和苗人自能和睦相處,共尊她一人;待她離世之後,十年百年,兩族定會再起紛爭,若是侗人掌握了蠱術,卻是叫婆婆九泉之下難以面對苗人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