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應有故人意(第2/3頁)

長生老人輕嘆一聲道:“太玄祖師原是道家奇人,武道也是高深,是一位神秘之極的人物。我對他的了解,也只是從《太玄往事錄》和歷代典籍只言片語中知道些許。當時李唐之世,卻有武瞾以一女子之身臨朝,天下多有動蕩,道門也是不安。太玄祖師為著保道門一脈香火傳承,一來以自己一身武藝,仗劍搏殺不平;二來也寫就《太玄經注》,將他所理解的種種道理一應藏於其中。只是滄海桑田,人道流轉,縱是那等卓絕人物,也湮滅在浩瀚長河之中,姓名字號都不曾流傳下來。《太玄往事錄》不過是後人追溯寫就,其間多有錯漏矛盾,甚至記載了祖師求道與李青蓮的往事,叫人難以相信。”

徐方旭聽長生老人所說,也是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太玄祖師在武瞾出生之前便已是一方高人隱士,則天皇帝繼位之時,祖師業已是不必長生老人年輕的人物,早已是得道的大家。而青蓮劍仙李白卻是在武瞾駕崩前四年才出生,又怎麽能在祖師年輕求道之時與他有一段過往?

然而徐方旭又想起《太玄經注》中最詭異的一處,所謂“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一句,卻是白紙黑字寫在祖師的書中,又是李青蓮數十年後才寫出的詩句,各中因果,因著歷史變遷,只怕卻是萬難追尋了。

那邊師娘終於跟孫向景溫存完畢,哭腫了眼睛,卻也高興弟子平安歸來,又拉著惠博文不住道謝。

惠博文也從孫向景的描述中早對這位師娘神往已久,也跟她好一番交談。

長生老人這邊問過了徐方旭,又向惠博文說道:“卻不止惠小友今後如何打算。你原是來蘇杭遊學,我這裏也有宅子空著,你若不棄,便就在我這裏落腳,與向景做個伴可好?”

惠博文連忙起身,恭敬朝著長生老人行禮,說道:“前輩擡愛,晚輩本不敢辭。只是太和師傅一早有了安排,晚輩卻應承於前,怕是要辜負前輩拳拳心意,誠惶誠恐。”

孫向景一驚,連忙追問。原來那日告別之時,太和真人曾將惠博文單獨拉到一邊,張口就問惠博文是否願意做他一個掛名的俗家弟子。惠博文當下一驚,卻不知太和真人用意,又見他言辭懇切,一時也是猶豫。這幾日相處下來,他也覺得太和真人確實世間一等一的前輩高人,無論道理武功都是一流。太和真人見惠博文思索,又仔細與他說了,直到自己實在喜歡惠博文這等聰慧絕倫的孩子,又覺得兩人有緣,故有這個念頭;惠博文拜入太和真人門下之後,一不必遵守道門一應清規戒律,二不必勉強自己修行武功,兩人只存這一個師徒名分,算是一樁因果。

話說到這個份上,惠博文也就爽快答應,當即給太和真人行了拜師大禮。太和真人也是高興,又聽聞惠博文打算前往蘇杭遊學,便給了他一枚玉佩作信物,說自己會安排在蘇州的俗家弟子接引準備,一應衣食住行都有他們負責,平日裏道法學問也由他們代師傳授。

因著這節,惠博文卻是不好在長生老人這裏久留,也得一早去尋了自家太和真人一脈的師兄師姐,也免得叫太和真人擔心牽掛。

長生老人聽了也不覺如何,哈哈大笑,直說惠博文既然入了太和真人一門,與自己也算是一個師侄。既然太和真人早有安排,長生老人也就不叫惠博文為難,只說反正大家挨得近,平日裏無論是孫向景去尋惠博文,還是惠博文來著莊子裏都是方便,卻也無妨。

孫向景雖不願意惠博文離開,但還是覺得師父說的有理,也就不多糾纏,只跟惠博文約定常來常往,多親多近,惠博文自是答應。

師娘迎回三人,自然要親自下廚,好好犒勞他們一番。眾人一時歡聚,又是好吃好喝地享受了一番,惠博文也在山莊留宿了一夜,與孫向景共寢,又叫師娘好一番兩眼放光。

諸事已畢,眾人都暫且得來了一絲清靜太平。

不知何處,一方廣闊大殿之中。

這大殿似是道家觀宇,塑著高大的泥胎神像,也看不出是哪位。雖是正午,大殿中卻緊閉了門窗,又以黑綢封閉,只點了些許蠟燭油燈,卻也是混沌模糊,伸手難辨五指。

神像之前,坐了一個面目模糊之人,冷冷看著面前一團裹在黑衣中的血肉。那團血肉渾似融化的蠟燭,周身上下模糊一片,皮膚筋肉都滑在一處,四肢五官更是模糊不清,若不是其胸腹之處還有氣息動靜,直教人將其當作死了許久的腐屍。

坐著那人把玩著手中一柄神兵寶劍,含糊聲音說道:“都是廢物啊……你們……不是早說與你們知了,武林正道並不重要,他們死活又與我何幹?我要的,是陳風崇、徐方旭和孫向景三人的頭顱啊……唉……手下卻是你們這等廢物……要之何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