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長樂真人被司馬瑜一提醒,船上被人攔腰一擊而落海,那不是沙克浚暗中出手還有誰,不覺雙目圓睜,額上青筋暴露,怒聲道:“沙克浚,貧道與你一無怨恨,二無過節,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暗下毒手,來,納命吧!”

說完,欺身而上,雙掌齊出。

沙克浚桀桀笑道:“你要找死,待沙某賞你一掌。”

語畢,也自發掌拒敵。

只見銀光一閃,一聲嬌叱,水晶宮主已一躍而起,插身兩人中間,雙手一揮,兩人竟各退五六步。

水晶宮主杏眼圓睜,怒道:“二位身為宮中客人,竟然如此不懂禮數,相互動武,要撒野上外面去!”

水晶宮主語畢,用手一指,一面石壁竟應聲而啟,一時水聲隆隆,震耳欲聾。

室外是一片暗黑的巨流,勢如萬馬奔騰,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制住,竟連一滴海水也未濺進室內。

沙克浚與長樂真人方才吃水晶宮主粉臂一揮,各退五六步之遠,已驚其功力過人,此時一見室外景象,更是大駭,一時禁若寒蟬,不敢出聲,各自歸坐。

水昌富主復又揮手一指,石壁自合復原。

水晶宮主冷然言道:“水晶宮中乃方外之地,各位恩怨糾結,請回到塵世中後,再行了結,誰敢莽動,海中來,仍請海中去,無憂,你問問他們的去向,我自會送他們歸岸。”

語畢,掉頭飄然而去。

無憂向長樂道長言道:“師兄,你我同門操戈,實司不智,此番小妹救你一命,我們應該化幹戈為玉帛了吧!”

人經大難不死,,性情多少有點轉變,長樂人慨然言道:“師妹相救一命,為兄感激,連這司馬瑜小子的一筆帳也一齊勾銷了。”

司馬瑜逞強道:“你不勾銷,我也不在乎。”

長樂真人竟未予理睬,無憂仙子又向沙克浚言道:“沙克浚,救你一命,你如何報法?”

武林之中,向來恩怨分明,沙克浚爽朗言道:“但憑吩咐。”

無憂正色道:“好,君子一諾,勝過萬鈞,你從今以後,不管何時何地,不得與司馬瑜交手。”

“他!”

沙克浚一聲驚呼,他萬萬料不到無憂仙子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無憂又道:“不要驚奇,你已有言在先,務希遵守。”

沙克浚咬牙點頭答道:“好,沙某仍頂天立地的漢子,說到做到。”

司馬瑜朗聲笑道:“沙克浚,你答應得這樣幹脆,日後我如作劍取你首級,你也引頸就死?”

沙克浚桀然道:“大丈夫重在一諾,死而何憾。”

“好一個武林漢子!”

長眉笑煞蕭奇暗贊一聲,然後向無憂仙子言道:“老漢與仙姑素無恩怨,這一命之恩,如何報法?”

無憂擺手答道:“不必了,你系司馬瑜之師,何言報答二字。”

蕭奇哈聲笑道:“啊!原來如此,不過我這徒兒處處留情,未必可靠,再說,還有一大堆雌兒在候著。”

司馬瑜滿面通紅,快口搶道:“師父,你老人家愛開徒兒的玩笑。”

無憂苦笑言道:“記得在毒龍國時,冷姑娘曾說過,愛是無限的奉獻與犧牲,若說我這把年紀,尚與司馬瑜老弟談愛,那將是天大的笑話,若說無半點情意,那也是自欺之說,所以,愛貴在舍而不取。”

蕭奇贊道:“好,好,仙姑不愧道行深厚,在欲海裏翻騰數十年,竟能大激大悟,一變如此,令人欽佩。”語畢,又向司馬瑜呵責道:“你這小子,何能何德,受人如此垂愛,還不快些稱謝。”

司馬瑜恭敬答道:“屢蒙垂愛,實無以為報,盼仙姑吩咐,雖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一絲微笑在無憂嘴角綻開,言道:“不必如此盛重,男女之間,情欲雖分,總之,行之於形著之欲,藏之於心謂之情,情深並不須日相廝守,白首到老,其貴在能靈犀一點,如能相通,縱使各居東西,關山阻隔,也似經鄰而居。否則,即使同床共枕,其情也如天涯陌路。”

司馬瑜暗中折服,言道:“仙姑一席話,使在下頓開情竅,當牢記在心,本此而為。”

無憂又向沙克浚和長樂真人言道:“像師兄多年垂愛小妹,由愛生恨,沙克浚強擄俏艷二羅刹,因事未成,進而牽怒司馬瑜老弟,其情可憫,行為卻甚為不智,世事均各有緣份,不可強求,小妹身為道家,卻願用兩句佛語提醒二位,那就是‘欲除煩惱須無我,各有姻緣莫羨人’。”

“好一個‘各有姻緣莫羨人’!”

一聲贊嘆,一道銀光,水晶宮主閃身而進。

長眉笑煞蕭奇站起來施禮道:“我等落水遇難,雖說系無憂仙子立意搭救,卻也仗宮主之大力,這裏謝過了!”

水晶宮主擺手示意,答道:“老前輩不必言謝,無憂仙子說得好,凡事均有緣份,不知各位去向是否已定,登岸物件均已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