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深謀遠慮(第2/6頁)

他們一路前行,有時舍舟就陸,就改乘車子,沿途都有人跟李至善聯絡,但他們也沒追上建文和李珠。

這是李至善的意思,他認為分開來是不容易引人注意,反而是各走各的好,建文和李珠一路都很平安。

進入到雲南境內後,路上穿官服的偵騎沒有了,這是因為沐王府的原故,在沐家轄區內,錦衣衛的勢力行使不到,但危險性並沒有減少,因為那些耳目眼線都換成了便衣,無孔不入地注意著每一個人。

離了昆明府之後,人更多了,很多人腰中帶著武器,在每一個路隘要道之處,盯著每一個進出的人。

李至善扮成了腳夫,替梅玉挑著擔子,梅玉和姚秀姑則又扮成一對年輕的讀書士子夫婦兼程南行。

不過到了碧雞,李至善接見了一個手下之後,神色凝重地道:“小侯,主人和小女遇到困難了,恐怕要我們去解個圍。”

“什麽樣的困難?”

“主上是吃不得苦的,沿途他們是一對富家夫婦,也許是出手豪闊了一點,被一夥綠林中人綴上了。”

“他們的行藏沒有敗露嗎?”

“這倒還沒有,因為主上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就是小侯見了他,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姚秀姑道:“假如只是黑道人物綴上他們,倒還沒多大關系,碧雞城中的金雞漂局,總鏡頭跟廣源頗有交情,去遞個招呼,請他們照料一下應該是行了!”

李至善道:“這最好,光是幾個綠林人物,小女和手下人還應付得了,怕的是因而引起別人的注意,老朽據手下的報告,這條路上新添了很多陌生面孔,來往匆忙!”

姚秀姑道:“老丈在這條路上有不少人手嗎?”

李至善道:“老朽是負責緬甸這一方的,從鎮南到騰沖,每處驛站都有兩三個人,但只是探探動靜,傳遞消息而已,派不上大用處的。”

姚秀姑又問道:“令援和主上刻下用什麽姓名?”

“主上用了小女李珠的名字,小女是婦道人家,就用不著姓名了,他們刻下是一對販珠寶的商人。”

“自來財帛動人心,怎麽會選上這個行業的,那不是明擺著動人疑嗎?”

李至善道:“姚女俠說得是,不過主上己變了行貌,用這個身份固然容易招人注意,卻不會讓人想到主上身份去,這一路行來,大內偵騎密布,也就是仗著這點招搖,才把他們都瞞了過去。”

姚秀姑沒再說話,兩個人單獨向碧雞行去。

在路上,她才哼了一聲道:“李老兒太狡猾,他分明是要我們揭開身份,把大內偵騎的注意力都引到我們身上。”

梅玉一嘆道:“我曉得,但是這樣一來,大哥就能安然渡過了,為了大哥,就讓他利用一下吧!”

“可是他該跟我們說明呀?”

“他是密探出身,這種人向來是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只要他能對大哥忠心不變,倒也不必對他太苛求了。”

姚秀姑也只有輕嘆無語了。

她在梅玉的身上,看見了一種高貴的情操,一種為友情的執著,一種英雄豪傑的風範。

但是梅玉和姚秀姑畢竟不是容易受騙的人,他們進了碧雞城中之後,洗去了化裝,先到那家嘉雲客棧中,請見李珠李大官人。

他們先要確定一下建文帝的安全,當然也要了解一下建文帝身邊的情況。

建文帝的情況很險惡,這證明李至善沒有騙人。

姚秀姑至少已經認出了三個人,都是西南道上久著盛名的獨行大盜,姚秀姑在德行裏混了好幾年,對一些成了名的黑道人物,多半有個了解。

她認識別人,別人未必認識她,這對於他們目前的工作是有利的,但是梅玉卻心情格外沉重了。

他不認識江湖人,卻有一種本事,能認出大內密探,他跟這些人大熟了,也太了解,當建文還是皇帝的時候,他常常見到這些人。

那個時候他們對他很客氣,而他卻對他們很不客氣,通常見了這些人,他只說一個字:

“滾!”

現在他又見到了這些人,至少有三四個,他的態度還是不客氣。

那四個人在飯館的一張桌子上喝酒,嘉雲客棧的新進是飯館,後進是客房,這是碧雞城中最大的一家。

梅玉走過去,冷冷地看著那四個人,四個人中,他認識兩個,其他兩個沒見過,但他們坐在那兒的樣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們雖然穿著便衣,但神情中顯出不可一世的樣子,所有的大內密探,都有這副神情。

梅玉很習慣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兩個不認識的人神色一變,手已按到腰間,但是兩個認識他的人,卻伸手按住他們的同伴,其中一個還賠笑道:“梅公子,想不到會在這兒見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