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歸來景常晏(第4/8頁)

孔彥舟笑道:“朝廷懸賞擒拿魔教反賊,鐘相、楊幺各十萬貫,秦漸辛五萬貫,鐘昂二萬貫,辛姑娘想必是知道的。不知怎麽竟將這五萬貫藏在姑娘的閨房之中呢?”轉頭向秦漸辛上下打量,口中嘖嘖作聲,嘆道:“這小子原來就是那什麽今世臥龍,生得倒俊。難怪,難怪。”

辛韞玉大怒,待要發作,卻強自忍住,冷冷道:“那又如何?這姓秦的小子是梁姊姊和韓元帥要的人。我將他留在這裏又怎樣?小女子見為秦樓二當家,區區五萬貫,還不瞧在眼裏。”孔彥舟冷笑道:“你拿韓世忠來壓我麽?本帥膽子雖小,倒還不怕區區一個韓世忠。”辛韞玉道:“孔大帥或者不怎麽把韓元帥放在眼裏,那麽李大人又如何?此次李大人向梁姊姊借了我來,原是準我便宜行事,不受孔大帥節制。”

孔彥舟故作訝異之色,奇道:“李大人?那是誰啊?”隨即轉作恍然之色,道:“莫非你說的是李綱麽?原來辛姑娘竟然不知?前日汪相爺傳下諭旨,已將李綱那廝免職。姑娘由不由我節制,只怕李綱說的話作不得數了罷?”

辛韞玉不動聲色,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孔大帥如此肆無忌憚。攻破武陵又殺了多少百姓邀功啊?”孔彥舟笑道:“這個麽,我倒沒數過。只不過若多一個魔教反賊辛韞玉,總沒什麽要緊的罷?”辛韞玉臉色微變,搖頭道:“我不信你敢當真殺我。”

孔彥舟微微冷笑,道:“不錯,若你只是魔教反賊,我還真不敢殺你。我雖不怕韓世忠,但他若當真要與我為難,卻也麻煩得緊。但若我殺的乃是金狗,只怕韓世忠也不好意思和我理論罷?”

辛韞玉淡淡的道:“孔大帥在說什麽?我可聽不明白了。”孔彥舟冷笑道:“旁人不知,難道我孔彥舟也不知麽?辛姑娘掌管秦樓,神通廣大,無孔不入,總該知道我姓孔的當年是做什麽出身的。大金國撻賴元帥,當年和我私交那算是很不錯的了。”辛韞玉臉上神色更是難看,低聲道:“孔大帥想說什麽,不妨明言。”

孔彥舟雙目中精光暴射,喝道:“好。你既給我裝糊塗,我便明言。辛韞玉,你乃是金狗撻賴的女兒,大金國派來的奸細。”

辛韞玉臉色慘白,張口欲言又止。孔彥舟笑道:“怎麽,想抵賴麽?”辛韞玉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何必抵賴。不錯,大金國撻賴元帥確是家父。但我卻不是大金國的奸細,孔大帥固然心知肚明,韓元帥和梁姊姊也都是知道我的身世的。你若硬要派我個奸細的罪名,只怕也沒那麽容易。當真較起真來,姓孔的,你一個招安的叛將,可殺之處罄竹難書。大夥兒還是省省事罷。”

孔彥舟笑吟吟的道:“照啊,這般說才有些意思。辛姑娘,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豈不是好?這樣罷,本帥給你陪個不是,此事就此揭過。我不來尋你的晦氣,你也休要擋我的財路。你說怎樣?”辛韞玉道:“發財又是什麽難事了?這姓秦的小子我不能交給你,但孔大帥若是急著用銀子,不妨便在我秦樓挪借五萬貫。孔大帥既和家父有舊,那也不是外人,又值得甚麽?”

孔彥舟搖頭道:“大小姐,你可把姓孔的瞧得忒也小了。區區五萬貫的賞銀,哪裏值得冒險得罪你辛姑娘?難道孔彥舟嫌命長麽?”辛韞玉冷冷道:“孔大帥是要獅子大開口了?”孔彥舟笑道:“本帥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卻也不屑要你秦樓姑娘們的皮肉銀子。鐘相那廝在湖廣經營二十年,不知積存了多少家底,我瞧他未必帶得走,多半還在這武陵城中。這姓秦的小白臉號稱什麽今世臥龍,乃是鐘相手底下第一個謀主。不問他要,卻問誰要去?但教他肯乖乖的說出來,我何必又定要駁辛姑娘的顏面,和他為難?”

辛韞玉冷笑道:“孔大帥算盤打得倒精,那鐘相雖在湖廣日久,手底下十幾萬教眾,每日裏流水價使錢,怎存得下銀子?”孔彥舟道:“辛姑娘這是明知故問了,誰不知鐘相起事以來,湖廣境內寺觀廟社、豪右大族紛紛破家,怕不得了上千萬兩銀子?大宋養兵二百六十萬,年用度也不過九百萬兩,鐘相那十幾萬人,幾個月間能使得了多少?辛姑娘,我也不敢獨吞這塊肥肉,給你三成,你瞧怎樣?”

辛韞玉沉吟不語。她明知孔彥舟所言頗為有理,但想以秦漸辛為人性情,決不能與聞這等機密。但若從實分辨,孔彥舟卻定然不信,嚴刑拷問之下,不免送了秦漸辛的性命。正為難處,卻聽秦漸辛有氣無力的道:“你們兩個狗賊,只顧在那裏討價還價,當你家公子爺是死人麽?”

孔彥舟笑道:“今世臥龍秦公子,江湖上好大的萬兒,說道是武功卓絕,智謀無雙。只是今日既然龍遊淺水,少不得要給我們這些蝦兵蟹將欺上一欺。秦公子號稱今世臥龍,想來定然聰明得緊,橫豎遲早是要說的,不如現下好好的說了罷?”秦漸辛喘氣道:“我便說了,你也只白歡喜一場。楚王的寶藏雖是有的,卻是個水中的月亮,看得見,摸不著。你道楚王命我和楊天王經營洞庭水寨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