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業火魔刀 第七章 黑契丹(第2/6頁)

怎麽辦呢?佛祖的無邊法力也無法解開的難題,木裏詫可汗要如何解決?

答案是一個寶藏,帖木兒滅裏下彎的嘴角微微平復,眼前閃過了寶藏的容情。

那年寶藏站在空曠貧瘠的大地上,天真地回答本裏詫:“我們不是獅子啊,我們沒有銳利爪子,可是我們……”寶藏舉起白嫩的兩只小手,笑道:“有這個啊!”

十一年來,汗國不曾發動過一場戰爭,但它的領土卻變大了,物產增多了。兇暴的土庫曼人馴服為溫良農民,桀傲的突厥人成為巧手工匠。當他們放下了反抗的刀刃,拾起了牛犁,從內心呼喚寶藏的名號時,對木裏詫可汗的感激就更加真誠。

“銀川,我們的母親、我們的長姐,感激你為我們帶來食糧。”

銀川公主,她就是這道難題的解答,也是木裏詫可汗留給臣民的寶藏。

帖木兒滅裏眼中閃動著笑意,腳步不由得跨得更加大了。

第一次聽說寶藏的故事,是在新王登基的宮殿裏。

當年自己編入了衛隊,奉召參見中國公主,見面謁上之前,帖木兒滅裏便聽過了傳說。據稱這名女子來到西疆之時,便以母儀天下的氣韻驚動萬軍,連最剽悍的“勃耳嗤親王”也曾目眩神馳。

誤把枕邊馴羊當寶藏,這豈止是天大的笑話而已?恐怕還是個亡國警訊。那時的帖木兒滅裏忍不住要哈哈大笑。冷傲自負的他心裏也有一個寶藏,不過這與女色無關,從波斯到土庫曼,無論是南方的天竺女人,抑或是北方的欽察女子,他連正眼都不想多看一眼。

如同驕傲的突厥人、蠻橫的蒙古人,這位名將也有屬於祖先的光榮過去,他之所以投效汗國,只為了一個埋藏已久的湮沒寶藏。銀川是幹什麽來著,他懶得理會。

立在殿階下,等候謁見高高在上的公主。當遙不可及的眼神望來,帖木兒滅裏便如其他侍衛一般唱名,只是不同於他人,他不願王妃對自己有任何印象。早以長發覆面的他唱名之時嘶啞嗓子,帖木兒滅裏五個字低沉快絕,渾不可辨。

汗國裏這樣的名字成千上萬,誰也記不得,連他自己也經常忘記,何況別人?

偽裝了一切,並不是來玩的。四王子叛亂,他並未追隨新王當政,他也沒有歡呼,誰當政、誰反叛,於他都無涉,心中記掛的只有那個寶藏。它夜夜哭訴,不住糾纏自己,終於讓他甘冒生死大險,孤身投入汗國,成為王宮侍衛。

一年後,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這是千載難逢的一晚,今晚圍獵,大批侍衛都保護陛下去了,整片花園只有自己看守。如果今夜不能得手,下回又要等五年。

依照父親的遺言,來到了那株大樹下,他撥開泥土,拔掉了幾十朵金雀花。在那一刻,眼前閃耀生輝,百年來的傳說被證實了,而內心塵封的往事,也被揭開了……

帖木兒滅裏咬牙忍淚,花費了十年的心力,輾轉五個世代,它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孤獨的武士緊緊抱住他的寶藏,淚水不自覺地墜落下來。

幾乎要啜泣的一刻,帖木兒滅裏被驚動了,咬住銀牙,斜目向後,花圃裏高掛明月,月下有個閃耀生輝的女人,柔光使她的發絲發亮,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嫩。

萬裏西疆,卷發女子無數,但秀發能如水瀑般垂落雙肩的美女,舉國卻只有一個。

銀川,來到禦花園漫步的她,居然沒有宮女陪伴。

第二次相會,無疑讓帖木兒滅裏看得更加真切。自十二歲母親過世後,便再也不曾看過來自東方的美女,所以帖木兒滅裏雖然帶著詫異,他的目光卻情不自禁地停下,駐留在如瓷器般閃耀生輝的美女身上。

也許是看得太專注了,當中國美女回過身來,發覺了蹲在樹下的自己,帖木兒滅裏居然不及回避。他現出了驚惶,也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

沒有一個侍衛應該坐著。侍衛應該站,應當走,他們的職責是巡查。帖木兒滅裏迅捷低頭,讓長發蓋住自己的面孔,他不要招惹麻煩,更不要王妃認出自己。

腳步聲響起,美女緩緩行來,王妃的影子停在怠惰侍衛的臉上。

“你在偷懶。”字正腔圓的回回話,悅耳動聽。

賓……帖木兒滅裏口中沒有說話,只是在內心發出哼聲。沉默無言的他緩緩起身,有些冷漠,有些無禮,但也不至於招惹冒瀆的罪名。在兇狠豹眼的注視下,中國美女望著滿地的金雀花,問道:“這些花木,可是你弄死的麽?”

“偉大的殿下,她們太過嬌弱……”帖木兒滅裏森然搖頭,冷冷地道:“風吹草動就能讓她死亡。”

聽得這樣的回答,中國美女怔怔不語。她搖了搖頭,道:“正因為嬌弱,所以更要保護她們,你說是麽?”她蹲身下去,一朵一朵撿起了死去的花兒,良久,終於捧著滿手的金雀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