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蘭花 第四回 決戰夕前(第3/4頁)

她的確是。

她的頸和肩線條柔美,她的胸飽滿結實,她的腰肢細而軟,她的腿渾圓修長而充滿彈性,她的足與踝卻又如此脆弱柔美。她的皮膚在月下閃閃發光。

她赤裸裸的站在這個陌生的盲者前,一點也沒有羞澀之意。

因為她的軀體真像是名匠用最純凈的黃金鑄成的,無論展現在任何人面前,都足以自豪,不必羞愧。

柳明秋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個幾乎已接近絕對完美的軀體,——雙黑少白多從來都極少有情的冷淡眼睛中,居然也仿佛露出了一些贊美之意,甚至還忍不住輕輕嘆息。

“你知不知道你有一樣大多數女人都沒有的東西?”他問小蘇。

“我知道。”小蘇說,“而且我還知道我有的不止一樣。”

“哦?”

“我有好身材,我有好皮膚,我還有一種可以讓男人心跳的魅力!”

“你知不知道你所有的這些,都是武器?”柳明秋又問。

“我知道。”小蘇說:“尤其是對付男人,這些武器遠比世上任何兵刃都犀利得多。”

她的眼睛裏忽然湧出一種充滿譏誚的笑意。

“一個女人如果要用刀劍來對付男人,這個女人非但一定醜得要命,而且一定蠢得要命。”小蘇說:“就好像一個總認為只要用錢就可以征服所有女人的男人一樣蠢。”

“你好像很了解自己。”

“我一直都很了解自己,而且盡力要讓自己了解自己。”小蘇說:“因為一個女人如果不了解自己,就要上男人的當了。”

柳先生笑。帶著非常有興趣的笑容問她:“那麽,你是不是也知道你應。該用什麽方法來善用你的這些武器?”

“是的。”

小蘇說:“我跟你去突襲時,我就這樣子去,赤裸裸的去。”

——一個隱藏在密處多時的年輕強壯男人,忽然看到一個長腿細腰渾身都充滿了誘惑的漂亮美人在眼前出現,他會有什麽反應?

——我不知道別人有什麽反應,我只知道如果我在這種情況下看到這麽樣一個女人,別人一刀砍在我頸子上,我都不會覺得痛的。

柳先生又笑了。

“難怪慕容說,我是個有眼光的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他說:“你的確沒有讓我失望。”

高台下,突然在一夕間流離失所的人們,心情都比剛才愉快一點了,因為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而且還有鍋粑和一塊塊比金條還厚三四倍的白面餅,湯還是用一整條全牛燉的湯。

他們都知道牛肉和餅都是高台上那個人送的,可是他們全不知道那個人就是這一次讓他們在一夕間忽然流離失所的人。

所以他們都愉快得很。

——有時候“知道”才是痛苦,“不知道”反而愉快。

——那麽“完全無知”,是不是最愉快的呢?

慕容在高台上。

有些人好像永遠是在高台上的,看起來永遠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所以也很少有人會問他:“你冷不冷?”

慕容不冷,至少現在不冷,因為現在正有一雙溫暖的手在按捏著他的筋骨肌肉和關節。

這雙手是雙非常漂亮的手,如果有人說這雙手如春蔥,這個人一定是個豬,因為這個世界上絕不會有這麽好看的蔥,不管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的蔥都不會有如此纖長清秀白嫩。

這雙手的腕上,有一截挽起的袖、藍袖。

——小蘇跟柳先生去,她的表姐“袖袖”仍在,慕容身邊是不能沒有人的。

袖袖的手多麽溫柔,手指卻長而有力,在她的手指按捏下,肌肉松弛了,血脈也暢通,最重要的是,心情也輕松。

慕容看起來輕松得幾乎已接近軟癱,可是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仿佛有一點痛苦。

他在柔軟的指下呻吟。

“我錯了。”就算他不是在呻吟,聽來也是:“這一次我一定做錯了。我該死,袖袖,現在我只恨不得你能殺了我。”

他的聲音甚至已接近啼哭,袖袖卻用一種非常溫和冷靜而又非常堅定的聲音告訴他。

“你沒有錯,也沒有看錯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她告訴慕容,“我可以保證,這一次你的計劃,一定可以成功。”

——慕容突然萎頓。只有這個女人,只有她。

——她是誰?

她叫袖袖,不是紅袖,是藍袖。

月光如銀。

小蘇依舊赤裸裸的站在不盲的盲者面前,她知道他不盲,非但不盲,而且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的眼力都好得多。

她知道她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即使是最細密的部位,都逃不過他的眼。

這種想法,忽然使得她心裏有了種連她自己都不能解釋的沖動。

她忽然發覺自己在緊縮,全身上下,每一個部分每一寸皮膚都在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