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一笑 第十七回 帳篷裏的洗澡水(第2/7頁)

小老太婆居然好像更驚訝更意外:“你不難受?你真的一點都不難受?”

“我為什麽要難受?”牛大小姐說:“老太太,你難道看不出我一定是個很看得開的人!”

老太太只嘆氣,不說話了。

牛大小姐也不再說話,準備又接著開始再吃,可是忽然間,她居然吃不下去了。

在這神神秘秘的小老頭和小老太婆之間,仿佛又出現了某種東西,讓她吃不下去。

這種東西當然也是種感覺。一種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覺,我們甚至可以把這種感覺形容為——奇怪得要命。

所以牛小姐的筷子終於放了下來。

“老太太,”她說:“你剛才是不是在勸我不要難受?”

“唉!”

老太太不說話,只嘆氣。

“那麽,請問老太太,我是不是有什麽原因應該難受呢?”

“唉,我也不知道,”老太太說:“現在的年頭變了,什麽事都變了,我也不知道這種事現在是不是還會讓人難受了。”

她嘆著氣說:“我只知道,在我們做小姑娘的時候,如果遇到這種事,不但會難受,而且還會偷偷的去哭上個十天半個月。”

牛大小姐開始有點著急了:“老太太,這種事究竟是什麽事呢?”

老太太不回答,卻反問:“你知不知道西門吹雪已經到了黃石鎮?”

“我剛聽說。”

“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什麽去的?”

“他是為了去找陸小鳳。”牛大小姐說:“因為他畢竟還是把陸小鳳當做他的朋友。”

“你錯了。”老太太說:“他不是去找陸小鳳的,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找到陸小鳳了。”

“為什麽?”牛大小姐更著急:“為什麽?”

“因為一個活人,是永遠不會去找一個死人的。”老太太說:“一個活人如果要去找一個死人,只有自己先去死。”

她說:“西門吹雪不是去死的,他是去替陸小鳳報仇的。”

——陸小鳳已經死在黃石鎮,這個消息無疑很快就會傳遍江湖。

這位老先生和老太太顯然決不是說謊的人,否則又怎麽會嚇跑牛肉湯?

牛大小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走下那個酒樓的,更不知道她聽了那句話之後當時有什麽反應。

她只知道現在她已經在一棵大樹的樹杈子裏,而且已經哭得像一個淚人兒一樣。

——這個年頭和那個年頭都是一樣的,不管在哪個年頭,一個有情感的正常女孩,都會為一個她喜歡的男人傷心的。

牛大小姐做的事在某一方面看來,也許有一點不太正常,可是她的情感卻決不會比其他任何一個女孩少一點。

她哭出來的眼淚,當然也不會比任何人少。

依舊是高原黃土風沙。

黃石鎮似乎是一個被時間遺忘了的地方,也或許是黃石鎮的人故意把時間給遺忘了。

不管是被時間遺忘,抑或是遺忘了時間,兩者之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不變。

黃石鎮一點也沒有變。

西門吹雪走入黃石鎮的時候,也跟陸小鳳一樣,第一眼看見的,是一條貧窮的街道和一個窮得要死的人。

這個窮得要死的人當然就是那個自稱是丐幫第二十三代弟子的黃小蟲。

黃小蟲看到西門吹雪,眼睛居然也亮得一如看見陸小風時一個模樣。

只可惜西門吹雪不是陸小鳳。

陸小鳳會向他打聽客棧在哪裏,西門吹雪則冷冷的盯著他看。

冷冷的眼神仿佛一雙利箭,穿透了黃小蟲的心坎。他畏畏縮縮的問:

“你要找客棧?”

西門吹雪沒有回答。不過,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起碼對黃小蟲這種時常看慣別人臉色的人來說,西門吹雪的沉默就是一種回答。

“大眼”雜貨店後院的小木屋也沒有改變,還是一張木板床,木板床上依舊鋪著一張白床單。惟一不同的是,這張白床單卻是嶄新亮麗的,幹凈得一如西門吹雪身上的衣服。

黃小蟲的目光看著西門吹雪的雙目,西門吹雪的目光則盯著木板床上的紅紙,就是那張上面寫著住宿和食膳費用的紅紙。

黃小蟲很想從西門吹雪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什麽,然而,西門吹雪的表情仿佛千年寒冰一樣,既冷又硬,好像用劍都穿不透,何況是一雙人眼?

所以黃小蟲只好自己堆起笑容,說:“這是黃石鎮惟一可以住宿的地方,公子還滿意吧?”

“當然滿意,這裏管吃管住之外,什麽事都可以把你伺候得好好的,怎麽會不滿意?”

答話的人當然不是西門吹雪,因為答話的聲音既清且脆,明顯的表示是女人的聲音。

隨著答話的聲音,“大眼”雜貨店的老板娘,一直扭著腰肢了進來。

她臉上堆著風騷之至的笑容,款擺著身軀走到西門吹雪的面前,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