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一笑 第八回 玉絆會不會跑

一個人要走的時候,有很多東西都可以不必帶走的,甚至連他的耳朵、鼻子、眼睛、手臂都可以留下,只有他的兩條腿卻非帶走不可。

沒有腿,怎麽能走?

這一次宮萍當然也把她的兩條腿帶走了,可是情形卻有點不一樣。

這次她沒有腿也一樣能走,因為她是被陸小鳳抱走的。

陸小鳳當然不會留下她的這雙腿。

他甚至可以讓她把她身體上其余的部分全部留下,可是這兩條腿卻非要帶走不可。

對某些女人來說,她的腿甚至比她的頭還要重要。

頭雖然是人身上最重要的一部分,頭上面雖然有腦有臉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

可是在某些女人的觀念中,她全身最值得珍惜的地方卻不在頭上。

宮萍把她的兩條腿用力絞得緊緊的,她已經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個地方,寧死也不容人侵犯,寧死也不讓她的褲子離開。

只可惜她自己也知道她能夠用出來的力氣已經不太多了。

因為她在聽到她的宮主說“就是這種法子”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發現她身上有四五個雖然不足以致命卻可讓人很難受的穴道被陸小鳳制住。

——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忽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真是難受極了。

事實上,她在聽到“就是”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已經被制住。

等到“這種法子”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她的人已經在陸小鳳的肩上。

那時候的感覺就好像真的是坐在一只飛舞翺翔於九天中的鳳凰上。

她曾經聽很多人說,江湖中輕功最好的人是天下第一神偷,隨時都可以化身無數的司空摘星,她也曾聽到更多人說,新近才崛起江湖的大雪山銀狐,在群山積雪中,施展出他的獨門輕功時,一瀉千裏,瞬息無蹤,縱然飛仙也不過如此。

當然也有人說,武當的名宿木道人、遊戲江湖的老實和尚、眼盲心卻不盲的花滿樓,都有足以稱霸江湖的輕功絕技。

除了劍法已通神,已經根本不需要再施展輕功的西門吹雪外,江湖中最少有十三個人被認為是輕功第一。

這些傳說當然不是沒有根據的。

可是現在宮萍才知道,這些她本來認為很有根據的傳說,所根據的也只不過是一些傳說而已。

因為現在她已經知道輕功天下第一的人是誰了,而且是她親身體會感覺到的,不是聽別人的傳說。

陸小鳳在騰空飛越時,她的感覺簡直就好像在騰雲駕霧一般。

穿破紙窗,掠過小院,越出柴扉,宮萍的感覺一直都是這樣子的。

身體騰立時,那種因為驟然失去重心而引起的縹緲與虛幻,刀鋒般的冷風撲面吹來時,那種尖針般刺入骨髓的痛苦,都足以令人興奮的刺激。

一個本來對自己的力量充滿了信心的女人,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像一只綿羊落入一個餓狼般的男人手裏,只有任憑他的擺布。

這種情形當然是非常悲慘的,可是有時候卻又會把某一些女人刺激得令人全身發抖。

速度當然也是一種刺激。

在陸小鳳的肩上,在陸小鳳飛掠時,宮萍所體會到的每一種感覺,都是一種新奇的刺激,每一種刺激都可以讓人沖動,甚至可以讓一個最驕傲頑固保守的女人沖動。

每一種刺激都可以激發她身體裏那種最原始的欲望。

這種欲望通常都是女人最不願意讓人家知道的,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肯承認自己知道。

宮萍雖然用盡全力把自己的兩條腿夾緊,可是連她自己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全身都已虛脫。

她已經二十九歲了。

她已經是個非常成熟的女人,身體上每一個部位發育得非常良好,而且已經很懂事。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她常常用最艱苦的方法來鍛煉自己,使自己的體力消耗。

她當然還要在很冷的晚上洗冷水澡。

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如果沒有男人,就算她白天很容易打發,可是一到了暮色漸臨,夜幕將垂時,她的日子還是很不好過的。

這種情況其實在一個女人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到了二十一歲的時候,是一個段落,到了二十九歲的時候,又是一個段落,到了三十五歲時,再成一段落,到了四十五歲時,就可以把所有的段落做一個結算了。

如果沒有知情識趣的男人,無論哪一個段落的女人都會覺得空虛痛苦的。

女人的心確實是很難摸得到的,的確就像是海底的針,不但男人的想法如此,女人們自己的想法大概也差不多。

宮萍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想到這種事,她只覺得自己在一陣虛脫般的縹緲神思間,做了一個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做過的夢。

等她清醒時,她就發現陸小鳳正在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