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九天 第二十回 老實和尚不老實(第2/4頁)

——西門吹雪會不會發生意外?

——沙曼會不會發生意外?

——他們全都發生意外?

太陽由天空中央爬近西邊,又由西邊沉下隱沒,陸小鳳還在這疑問的陰影籠罩下。

一彎新月已爬至中央,他依舊坐在門前,焦急的伸長脖子盼望。

他感到煩躁擔憂焦慮渴望。他這份兒心情只有一個人了解。

西門吹雪了解陸小鳳的心情。因為他知道陸小鳳的期待。

但是他實在沒有辦法趕回去,不是他不趕,而是他不能趕。

小玉失血很多,需要靜養,絕不能讓她在馬車上受巔簸之苦。

所以盡管西門吹雪了解陸小鳳的焦急,他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自己又何嘗不急?

小玉緊握在手中的七個字“老實和尚不老實”,很明顯的表示出,沙曼的失蹤、小玉的受傷,一定和老實和尚大有關聯。但真相如何?老實和尚在哪裏?

西門吹雪只想早日見到陸小鳳,把心中的疑問統統交給陸小鳳,讓他自己去思考去解決。

然而小玉的臉色是那麽蒼白,連靜靜的躺在床上她都會痛得發出呻吟聲,他又怎麽能忍心上路?

而且他又不敢把小玉一個人丟下,讓大夫來照顧她。

所以他只有一條路好走——等待的路。

陸小鳳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三天前他就幾乎忍不住要離開去尋找了。

因為三天前他就認為最遲西門吹雪應該在三天前就回來。

能夠等待六天,陸小鳳的脾氣實在是不錯了。這一點他不得不佩服自己。

所以當他舉起腳步要離去時,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再佩服自己一天。因為佩服自己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這是陸小鳳佩服自己有耐性的最後一天了。

這是第九天,不是第七天。因為陸小鳳又多等了兩天。

兩天來他舉了一百二十四次步。但一百二十四次都沒有走成功。

因為每一次舉步,他腦中就浮起一個想法。

——假如剛走,西門吹雪就帶著沙曼回來怎麽辦?

——假如沙曼一到,竟然見不到他怎麽辦?

所以他又留下,苦等,苦苦的等待。

黃昏。黃昏一向都是很令人愉快的。

因為黃昏就是親人即將團聚的時候。

耕田的人扛著鋤,迎著火紅的落日,走在阡陌田野的小徑上,回家和家人共聚。

各行各業的人,看到夕陽的余暉,就知道休息的時候到了,一天的疲勞可以得到憩息了。

約會的情人,也開始妝扮,準備那黃昏後的會面了。

只有一種人在黃昏時不愉快——等待的人。

陸小鳳是等待的人。但是他的臉在晚霞映照下卻浮起笑容,因為他已不必再等待了。 

因為他已聽到馬車奔馳的聲音。

因為他已看到西門吹雪的馬車。所以這個黃昏,是令陸小鳳愉快的黃昏。

陸小鳳的快樂,也跟天邊絢爛的彩霞一樣,稍稍停留,又已消失。

因為他看到的,是一臉風霜的西門吹雪,是一臉蒼白的小玉。

陸小鳳雖然焦急,但是他卻沒有催促小玉,只是耐心的、細心的聽著小玉用疲弱的口音,述說老實和尚不老實的故事。

——有一天,老實和尚忽然說他有事要離開幾天,就留下我和沙曼在那小屋裏,他就走了。

——然後過了七八天,老實和尚就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我不在,因為我一個人去撿貝殼去了。

——我捧著貝殼興高采烈地回去,還大聲高叫著沙曼的名字。

——沙曼沒有回答我。

——我看到老實和尚抱著沙曼。

——沙曼連掙紮也沒有,她大概在出其不意的時候,被老實和尚點了穴道。

——我大聲喝問老實和尚要幹什麽。

——他一言不發,對我露出邪淫的笑容。

——我沖向他。

——他忽然丟下沙曼,拿起掛在墻上的劍,刺向我。

——他的武功很可怕。

——他大概以為把我殺死了。

——我也以為我要死了。

——所以我在臨死前寫下了那七個字。

“然後呢?”陸小鳳忍不住問。

“然後我就到了這裏。”小玉說。

老實和尚在“四大高僧”中排名第三。

老實和尚到底是真老實還是假老實,沒有人知道,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武功之高,確是一點不假,誰惹了他,都會忽然在半夜不明不白的死去。

老實和尚已經有半年在江湖中絕跡,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幹什麽去了。

陸小鳳在這半年來第一次見到老實和尚,是在島上,老實和尚忽然從箱子裏冒了出來。

陸小鳳開始懷疑一件事:

——老實和尚是真的被捉進箱子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