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情殤(第2/5頁)



  他安然讓剿倭營兵卒將自己蒙上雙眼,推推搡搡地逮到中軍大寨。當眼上的黑布去掉後,他立刻就看到了端坐在中軍大寨中的宿敵。看到雲襄眼中的驚詫和意外,他緩緩撩開鬢發,得意地笑道:沒料到吧?我南宮放不僅沒死,還活得很堅強。雲襄臉上驚詫一閃而過,望著囊發若無其事地問:你來做甚?

  他在故作鎮定!南宮放立刻感覺到對方的心虛。他將斷劍扔到雲襄面前:這是東鄉平野郎托我送給你的東西,你或許不知道它的含義,不過你帳下的兵將可都心知肚明。

  帳前諸將果然悚然動容,這是東鄉平野郎即將斬盡殺絕的勸降劍,作為東鄉的老對手,眾將完全清楚它的含義。南宮放見眾將雖然還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但眼中的凝重和畏懼卻逃不過他敏銳的眼睛。就在這時,只見一個千戶打扮的將領突然闖了進來,匆匆對雲襄道:公子,一營點檢牛彪被斬後,一營將士群情激奮,差點兵變現在已被我控制起來。還有不少兵將想要乘船突圍,請公子快拿主意!

  閉嘴!沒見到我這裏有客人嗎?雲襄一聲厲喝,打斷了來人的稟報,轉向南宮放淡淡道,請你回復東鄉,就說剿倭營上下,將戰至最後一人。南宮放不再多勸,他已看到了想看的一切。對雲襄匆匆一拱手,他得意地笑道:公子襄果非常人,有整個剿倭營為你陪葬,你可以死而瞑目了。說完轉身出門,不再停步。

  回到東鄉的戰船,南宮放立刻對東鄉道:公子襄已經窮途末路,剿倭營軍心不穩,東鄉君可以下令進攻了。

  東鄉眼中閃出狼一般的嗜血寒光,雖然圍困可以將糧草匱乏的剿倭營拖垮,但糧草對眾多倭寇來說也是一個問題,聽南宮放如此回報,他立刻向桅杆上的旗兵高喝:進攻!天黑前拿下全島!

  隆隆的火炮聲驚天動地,在海島上零星炸開,眾倭寇開始向海島發起了最後的進攻。無數戰船駛入海灣,將剿倭營的船只盡數燒毀、擊沉。穿上的水軍早已撤到島上,所以東鄉的戰船沒有遇到任何還擊。

  在東鄉的指揮下,倭寇順利登上海島,向島上幾座營寨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可惜那幾座營寨建造的十分巧妙,互為犄角和支援,又矗立在火炮難以企及的地勢險要處,萬余名倭寇,空有一身好武藝,卻被營寨中射出的箭雨和鳥銃壓制得擡不起頭來,根本近不了身。

  八嘎!東鄉氣得哇哇大叫,早知剿倭營在醇酒女人、金銀財寶面前不動心,他真不該等上三天再進攻。這三天時間剿倭營軍紀不僅沒有渙散,反而在島上築下了堅固的防禦營寨,這實在出乎東鄉的意料。

  第一天的激戰倭寇傷亡慘重,剿倭營倚仗堅固的營寨和防禦工事,幾乎沒有任何傷亡。當夜幕降臨時,東鄉遙望著矗立在制高點的營寨,只感到一籌莫展。

  南宮放對剿倭營的戰鬥力也有些意外,這完全不像是一支軍心不穩、意圖突圍而逃的部隊。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算來算去,他始終猜不透公子襄在此堅守有何意義。面對東鄉的質詢,他冷笑道:強攻不行,咱們可以全力圍困。島上沒有一粒糧食,而剿倭營攜帶的糧食有限,如今又多了一千多個女人要吃飯,他們堅持不了幾天。

  倭寇沒有攻城器具,又不善強攻。東鄉權衡半晌,只得恨恨地對高高矗立的營寨啐了一口,無奈罵道:媽的!我若攻破營寨,必定將公子襄剝皮抽筋!

  眾倭寇在山下立下營帳,將剿倭營的營寨團團圍困。看他們的模樣,是在做長期圍困的打算。小島高處,幾名剿倭營將領在查看了倭寇布陣形勢後,皆憂心忡忡地來見雲襄,齊聲問:公子,咱們還要在這裏堅守多久?雲襄此時正在中軍寨中潑墨作畫,面對眾將的質詢,他頭也不擡地淡淡道:不知道。

  眾將越發擔憂,中軍千戶李寒光急道:咱們的糧食本來只夠十日之需,如今再加上一千多個女人,恐怕只夠堅持七八天時間,七八天後糧食告罄,公子做何打算?

  在眾將焦慮的目光中,雲襄從容不迫地將一幅水墨山水圖畫完,這才笑問眾將:你們來看本公子這幅畫,意境如何?

  幾個將領正為剿倭營的前途擔憂,哪有心思理會雲襄筆下的已經,只有負責監察全營軍紀的七營點檢趙文虎,仔細端詳著墨跡未幹的畫,微微頷首道:公子落筆從容,筆意不急不緩,顯然胸中早有成竹,所以這幅畫意境深遠,莫測高深。雲襄目視趙文虎,嘴角泛起會心的微笑:趙將軍既然喜歡,這幅畫就送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