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日下午剛過,雲襄依舊帶著金彪大搖大擺地來到鴻運賭坊。他依舊在櫃台換了一千兩銀子,然後來到擲骰子的桌前,像旁人一樣玩了起來。南宮豪和古戈依舊在窗口俯瞰著整個大堂。看得多時,古弋突然道:“讓人留意雲公子右前方那個推牌九的紅衣女子,一個時辰之內,她已經偷看了姓雲的七次!”

  南宮豪的密令很快就悄悄傳到樓下,賭坊中目光最犀利的幾個暗燈扮成賭客,悄悄來到那紅衣女子身後,全方位地監視著對方的來一舉一動。不過她心中無鬼,對眾暗燈的監視渾不在意,反而意氣風發地大殺四方。雖然柯夢蘭並沒有出千,但她從小就苦練過賭技和千術,習慣成自然,她拿牌的手法,看牌的習慣以及出手的方式,落在目光如炬的眾暗燈眼中,立刻就讓眾人如臨大敵。但眾暗燈看來看去,卻看不出半點破綻,更別提抓住她的現形,眾人只好將這結果上報南宮豪。

  聽完張敬之的稟報,南宮豪連忙質問:“你說那女子拿牌的手法有問題,也贏了不少錢,但所有人都抓不住把柄?”見張敬之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南宮豪不禁怒道:“我養你們這麽些人,還真不如養幾只狗!”

  “南宮老板不用著急,老朽親自下去看看。”古戈拈須悠然道。南宮豪一聽大喜,連忙道:“在古老出手,什麽老千還不立刻現形?”話雖如此,南宮豪卻在心中暗自祈禱:千萬別讓這老家夥壞了自己的大計!

  古戈下去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垂頭喪氣地回來稟報:“咱們上當了。”

  “此話怎講?”南宮豪忙問。古戈搖頭道:“那紅衣女子雖然手法熟練,賭術精湛,卻絕沒有出千。”

  “怎麽會這樣?”南宮豪有些疑惑,“她既然與雲公子是同夥,又贏了不少錢,她不是老千誰是老千?”

  古戈嘆道:“她是雲公子同夥不假,而且她也是開事(懂得千術)的老手,但她卻沒有出千。她贏錢除了賭術精湛,更懂得挑對手。與她同桌的都是些不開事的凱子,她不贏錢誰贏錢?不過以她贏錢的速度,要想贏到三萬兩恐怕是做夢。所以老朽肯定,她只是吸引咱們注意的又一支佯兵。真正的老千咱們還沒找到。”

  南宮豪恍然點點頭:“如此說來,咱們還得從頭再來?”

  古戈搖頭嘆道:“要想在賭坊中找出雲公子的同夥,恐怕得換一個思路。依老朽所見,咱們得留意所有贏了大錢的賭客,他們中必有雲公子的同夥!尤其是那些一贏再贏的陌生賭客。”

  南宮豪忙對張敬之道:“傳令下去,嚴密監視所有贏了大錢的客人!凡是連贏兩天以上者,一律記錄在冊!”

  舒亞男點了點自己的籌碼,已經贏了一萬多兩,完全超過了原定計劃。她有些戀戀不舍地停手,對賭坊夥計吩咐道:“結賬!”

  “舒姑娘的手氣真是好得令人羨慕,不知在下能否請你喝上一杯?以便向舒姑娘請教賭博之道。”那個叫朗多的異族漢子笑問道。他似乎是賭坊的常客,今日再次與舒亞男巧遇,看模樣又輸了不少,不過他卻渾不在意。

  “多謝好意,不過素昧平生,冒昧相邀實屬無禮,請見諒。”舒亞男冷冷道。她已看出對方只是對自己感興趣,並非懷疑自己在靠非常手段贏錢,所以也就不再客氣。

  朗多對舒亞男的拒絕並不在意,依舊賠笑道:“你們漢人有句俗話,叫一回生二回熟,如此說來,咱們應該算熟人了吧?”

  “抱歉,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舒亞男說著從夥計手中接過銀票,正要飄然而去,卻聽朗多急道:“我叫朗多,咱們昨日才在這裏見過,難道舒姑娘忘了?”

  舒亞男剛贏了大錢,心情舒暢,便笑著調侃道:“哦,我想起來了,昨日這桌上好像也有這種牛羊的膻味,那就是你吧?”說完不等對方有所反應,已笑著飄然而去。

  北方少數民族,因長年食用牛羊肉,身上總有股膻味,所以常被漢人取笑。朗多對舒亞男的調侃還沒什麽,他身後的隨從卻勃然變色,偏俯身在他耳邊道:“殿下,這女子聖像如此無禮,屬下實在忍無可忍。”說著他已手扶刀柄,面露殺氣。

  “是嗎?我倒覺得她記得我身上的味道,是種難得的緣分呢。”朗多目送著舒亞男離去的背影,眼神越發迷蒙。那隨從僵在當場,一臉的悻悻和不甘。朗多意興闌珊地收起籌碼,對那隨從道:“不玩了,咱們走。我有預感,咱們明日還能在這裏見到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