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蒙冤(第2/5頁)



  眾衙役手腳熟練地將駱文佳按倒在地,兩名掌刑的衙役手起棍落,三兩下便皮開肉綻,血肉橫飛。駱文佳連聲慘叫,沒幾下便昏了過去,又被涼水潑醒,耳邊隱約回響著喝問:“你招也不招?”

  “我、我什麽也沒做過,你、你要我招什麽?”駱文佳話音剛落,就聽堂上又是一聲厲喝:“還要嘴硬,夾棍侍候!”

  手被架了起來,駱文佳的意識已有些恍惚,但夾棍壓在手指上那種疼痛,還是像針一樣刺入腦海。駱文佳咬牙出血,仰天大叫:“打死我也不招。”

  “很好!本官還怕你太快招認,少嘗本府許多刑具呢。”費士清說著,又是一根令簽扔將下來,“鞭刑侍侯。”

  駱文佳在痛苦與昏迷中來回徘徊,他已不知自己遭受了多少刑罰,更不知這地獄般的經歷要熬到什麽時候。他唯有緊咬牙關,一言不發,始終堅信自己的一身正氣,可以戰勝一切邪惡和黑暗。

  當他從一次最漫長的昏迷中醒轉後,發現自己已躺在昏暗的牢中,身下雜亂地墊著稻草,幹涸的血塊已把稻草和皮肉粘在了一起,耳邊還回響著一個熟悉而悲切的呼喚:“文佳哥,你、你一定要醒過來!”

  駱文佳吃力地睜開眼,就見牢門之外,母親與怡兒已哭成淚人。他想對她們笑笑,卻力不從心。拼盡全身力氣,他終於從唇齒間擠出一句安慰親人,也安慰自己的話:“別擔心,那狗官還不敢打死我,不然他的烏紗帽也別想保住了。只要我不招,他就誣陷不了我!”話音剛落,他又昏了過去。

  當駱夫人與趙欣怡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南宮放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在運轉,他心中生出一種隨意玩弄他人命運的成就感。不過他並沒有讓心中的得意表現在臉上,反而滿面悲戚地搶著道:“駱夫人!趙姑娘!實在慚愧,由於駱秀才案情涉及重大,短時間內我也無可奈何。不過你們盡可放心,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盡快將他保出來。”

  “三公子!”駱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將地契舉到南宮放面前,哭道,“求你盡快將我兒救出大牢,駱家莊的地契盡在於此,我們不敢再要分文,但求我兒平安!”

  “這是幹什麽?”南宮放怫然不悅,“你將我當成了什麽人?”

  “求三公子收下地契,不然老身唯有死在公子面前!”駱夫人決絕地道。趙欣怡也跪倒在地,哭拜道:“公子爺!你救救我文佳哥吧!”

  “起來起來!快快起來!”南宮放手足無措,見駱夫人態度堅決,他只得勉強接過地契,“既然夫人如此堅持,我暫時替你將地契收起來。唉!現在令郎身陷牢獄,我哪有心情做生意?可惜駱秀才信不過在下,不然我倒可以去見見他,讓他照我的話去做,定能早早洗去冤屈。”

  趙欣怡忙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雨花石做成的項墜,小心翼翼地捧到南宮放面前:“請公子帶上它去見文佳哥,這是他送我的禮物。他只要見到這雨花石,定會相信公子。”

  南宮放大喜,接過雨花石道:“你們安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送二人出門後,南宮放仔細收起雨花石,轉頭吩咐隨從:“帶我的口信給費知府,叫他莫讓任何人再去探望駱文佳。”

  “駱秀才,你受苦了。”一聲難得的問候將駱文佳從迷糊中喚醒,擡頭望去,他認出來人是費知府身邊的師爺。只見他在牢門外坐下來,隔著柵欄對駱文佳柔聲道:“你若早日招認,何須受這般折磨?”

  “我清清白白,有什麽可以招認?”駱文佳冷笑道,“我計算著日子,從我被拘押那天算起,到現在已經是第十二天。依《大明律》,十五天內不能定罪就必須放我。哪怕你們酷刑折磨,我拼著性命也要與那狗官鬥到底。我要上省城告他與南宮放勾結,濫用酷刑,構陷無辜!”

  那師爺搖頭惋惜道:“駱公子,你這脾氣遲早要壞了自己性命。如今你人在屋檐下,還想不低頭?就算你強熬過這十五天,但若是案情重大,知府大人依舊可以報請提刑按察司,申請將人犯延期釋放。”

  駱文佳心知師爺所言不虛,不過他卻不願示弱,堅持道:“那又如何?再大的案子也只能延期一次。那狗官總不能將我永遠關下去,更不敢令我死在公堂之上,不然他那烏紗帽,恐怕就有些危險了。”

  師爺輕嘆道:“駱公子,你何苦用自己的性命去跟費大人鬥氣?我看你還是招了吧。其實你的案情並不嚴重,只是盜竊財物而已,雖然數額不小,但幸虧全部找回,你又是初犯,就算招認也不算重罪。運氣好花點錢便沒事,運氣不好最多也就服幾個月的苦役。你我都是讀書人,實在不忍心看你因倔強而吃苦,所以才指點你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