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天驕鐵血 四、蝶戀花

戰鼓聲從遠處傳來,張何聽得眉頭緊蹙。

“都統制!”一名屬下匆匆而來:“白先生他們到了!”張何望著遠處白樸等人,眉間一舒,叫道:“千歲到了麽?”

白樸四人相互對視,面如死灰。“出什麽事了?”張何驚疑不定。

“千歲還沒到!”白樸硬著頭皮回答,四個人心裏把文靖罵了個臭死。

張何正要嘆氣,忽見遠處旌旗晃動,遮天蔽日,頓時將一口氣倒抽了回去。“終於來了!”他微微直了直身子,舉起手中令旗,正要發號,忽見遠處一騎人馬,飛馳而來,一張巨弓,直指城頭。

“那人要作甚?”嚴剛大奇:“他這是射箭麽?這麽遠,荒唐……”梁天德卻臉色微變,驚叫道:“不好!”

話音未落,只聽咻的一聲脆響,犀利的羽箭脫弦而出,直奔譙樓。

蕭冷三人穿山越嶺,盡撚險僻處行走,每走一程,蕭冷便取出一張羊皮地圖觀看。山路越走越是驚險狹隘。他師兄妹倒是足下生風,只是苦了文靖,一路上氣喘籲籲,提心吊膽,生怕走錯一步,落進深淵。

走到一處斷崖前,眾人暫且歇腳,玉翎忍不住問到:“蕭冷,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不會錯。”蕭冷道:“前面便是陰平小道了。”

“陰平小道?”文靖插嘴道:“豈不是鄧艾偷渡的地方?”

“鄧艾?”玉翎奇道:“他是誰呀?”

文靖便將三國時鄧艾偷渡陰平,襲破綿竹,逼得後主劉禪投降魏國的典故說了一遍。他提起這些,口才甚好,直說得繪聲繪色,天花亂墜,不僅玉翎聽得津津有味,就是蕭冷也忍不住側耳傾聽。

“可惜,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最後,這位良將還是沒落得什麽好下場。”文靖嘆息道。

“這都怪鐘會那廝。”玉翎道:“就這樣完了麽?”

文靖搖頭道:“那倒沒完,後來還有羊叔子守襄陽,進表伐吳,王濬造樓船,火燒橫江鐵索,兵臨石頭城,最後司馬氏一統天下,不過,這些都沒什麽意思,如要說精彩,還得從昭烈皇帝桃園三結義說起。”

“哎呀!”玉翎拍手叫道:“我最愛聽這些故事了,上次在路上聽一個說書先生說過一段,實在好聽,不過都怪師兄催著上路,害我沒有聽完,你說得比那說書先生好的多了,好呀,你就從那個桃園四結義說起……”

“是三結義。”文靖忍不住糾正她。

玉翎瞪了他一眼:“我說是四結義就是四結義,四比三多,當然是越多越好。”

文靖哭笑不得,只好依她,幸好玉翎只是一時意氣,也沒太計較結義的人數。文靖一口氣講到太陽落山,蕭冷才返過神來,催他們上路,惹得玉翎好生不快,跟他嘀嘀咕咕鬧了一陣。

如此一來,三個人走走停停,十成功夫裏倒有五成在聽故事,文靖講到後面,多半是胡編亂造了,不過也幸好他讀得書不算少,編得倒是圓滑,玉翎雖然平日裏對文靖兇神惡煞,但一聽故事,便對他十二分的不同,每聽到詼諧處,便格格格笑個不停;聽到緊張處,則一雙秀目瞪著他,轉也不轉。有時文靖講得不如她意,她便撒嬌,尤其說到貂禪要嫁董卓,她硬是不許,逼著文靖篡改,結果貂禪第一次配給了呂布、後來嫌呂布小人,逼著文靖配給曹操,然後嫌曹操奸詐,又配給劉備,再以為劉備虛偽,一腳踢開。結果,貂禪憑空嫁了三次,還是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端地讓文靖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絞盡了腦汁,東編西改,讓她滿意。

蕭冷見他二人有說有笑,文靖這廝哪有個死囚的樣子,心中甚是不滿。但他素來驕傲,雖然不滿,也要撐著面子,裝著不屑一顧。可是玉翎分明有意拖延行程,這一路上,簡直比走得比螞蟻還慢,如此下去,只怕會誤了正事;而最讓蕭冷惱火的是,玉翎待文靖一天比一天親密,他看在眼裏,醋意橫生,要知他對玉翎的情愫實已超過兄妹之誼,蕭千絕也看出來的,故而才讓玉翎隨他萬裏南來,指望能讓二人朝夕相對,一雙兩好,但蕭冷卻和他師父一副德行,是個悶嘴葫蘆,雖然心裏對師妹千般喜愛,但嘴裏就是說不出來。現在二人說得越是高興,他心中越是像刀割一般,初時還強行忍著,但到後面,端地忍無可忍,打斷二人,呵斥文靖,去拾柴生火。

文靖不敢違抗,乖乖去辦,玉翎聽到緊要處,心中癢癢,不忍離開他,也跟在他身邊,幫著他拾柴,邊拾邊讓他說話,二人走動之時,擠來擠去,接踵摩肩,甚至於耳鬢廝摩,幾乎是小情侶模樣。蕭冷看在眼裏,氣得幾乎吐血,海若刀都出鞘了,本想一刀劈了文靖,但他知道師妹的性子,說到鬥氣,自己萬萬鬥不過她,現在一刀殺了這個說書的,只怕這丫頭一輩子都不答理自己。他是蒙哥帳下第一勇士,在蒙古金帳,力壓群雄,威震大漠,手下不知刃了多少厲害角色,但此時對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子,卻是束手無策,左右為難,這份難受勁別提了,除了悶著頭生氣,就是找文靖的麻煩,支使他做這做那,但玉翎總是跟在文靖後面,活兒越是費力,他二人模樣越是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