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龍戰 七、海皇(第2/13頁)



“呵……知道討價還價了嘛。”巫姑低聲冷笑,顯然是將雲燭刹那間的走神當成了某一種沉默的威脅,嘀咕,“雲家的小賤人。”

巫鹹橫了一眼巫姑,卻順著雲燭的視線望出去——

那裏,那顆破軍星已經很黯了。

終於明白雲燭的死結在哪裏,首座長老嘆了口氣,發話:“好了,巫真,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我答應你,如果你去替我們請動智者大人,元老院就可以暫緩對你弟弟的死刑。”

“啊!”沉默的女子全身一震,短促地驚呼了一聲,果然回過神來了。雲燭望著巫鹹,眼神奕奕,張了張口,用咿咿喔喔的聲音詢問著這個承諾的真偽。

然而國務大臣巫朗卻變了臉色,脫口:“絕不可!雲煥兩次貽誤軍機,按帝國軍規罪無可赦——”

“巫朗!此時此地,不是追究這件小事的時候!”百年來一直和稀泥的巫鹹卻忽然一拍扶手,蹙眉厲喝,“我是首座長老,有權力代表元老院執行赦免!”

百年來第一次看到巫鹹發怒,巫朗和巫姑對視了一眼,略微收斂地低下了頭,暗暗切齒:雲煥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不是不知道——那家夥是一頭嗜血的狼,如果不能斬草除根,只怕隨之而來的報復會難以想象的酷烈!

巫真雲燭聽到了巫鹹的承諾,眼裏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深深一彎腰,便膝行著退入了神廟。

“……”巫朗咽不下這口氣,胸口起伏著望向巫鹹。

“啊,別激動嘛,”看到雲燭已經退了進去,巫鹹摸著花白的胡子對著巫朗笑了一笑,“我是說赦免破軍少將的死刑,但是,死刑未必是最可怕的懲罰啊……巫朗,你難道忘了‘牢獄王’了麽?把破軍交給他處置不是更好?”

“啊?對!”巫朗身子一震,發出了低呼,眼神轉瞬雪亮,“我怎麽忘了?”

有“牢獄王”之稱的辛錐,成名於二十年前復國軍叛亂那一仗。

那一戰極其慘烈。復國軍戰士悍不畏死,一旦被捕往往立即自盡,就算是被阻攔活了下來,也多半是至死也拷問不出什麽來,讓帝都方面大為氣惱,出榜向天下征求能讓那些鮫人們乖乖招供的方法——當時,還是鐵城裏一名小鐵匠的辛錐自告奮勇地來到了皇城腳下,揭下了榜。

那個才十四歲,身高不過四尺的矮人小鐵匠“才華橫溢”,發明了種種聞所未聞的刑法,甚至讓元老院裏的十巫都覺得匪夷所思。比如,他曾將鮫人俘虜放入甕中,水裏加入了諸多藥物,讓人感覺到加倍的痛苦,卻又能一直保持著神智清醒。然後在底下點燃炭火慢慢烤,在身體被完全煮熟之前,再堅定的戰士也會因為長時間的劇痛和恐懼而松口。

再比如,他結合了平日冰族酷愛擺弄的機械原理,發明了一種“轉生輪”。將受到拷問的犯人固定在一只帶鐵釘的大輪盤上,然後令人慢慢搖動手柄。輪盤每次繞軸轉一圈,固定在地面上的鐵刺就會剮下一條肉來,轉個十來圈,犯人基本上就被扯碎了。然而巧妙的是,鐵刺設置的位置正好避開了要害,所以除非執刑者發慈悲,犯人將一直不能死去。

他甚至可以代替那些屠龍戶,為那些尚未變身的鮫人俘虜執刀破身——據說一刀下去,尾椎便整整齊齊地居中裂開,左右不差一絲一毫,比最資深的屠龍戶還精巧準確。

即便是最簡單的剁指,他也做得與眾不同——並不是簡單地把犯人的十根手指用刀截下,而是令人生生地連著指骨和掌骨拽下來,令很多犯人受刑之後都死於劇痛。

然而,他同時也是一名靈巧的醫生,那些可怖的傷口他都能迅速地處理,也能調配奇妙的藥物來延續那些有繼續拷問價值的犯人的生命,直到榨出最後一點所需要的情報。

二十年前的那一場戰爭裏,一半的鮫人戰士死於戰爭,而剩下的另一半,卻是死於牢獄裏的殘酷刑罰。

那時候,辛錐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鐵匠,而身高卻如一個十歲的兒童。之後,他便一直執掌帝國大獄,雖然身體一直再也不曾長大,但是這個侏儒還是成為了雲荒大地上令人聞聲色變的酷吏。

無論是怎樣錚錚鐵骨的硬漢子,只要到了牢獄王手下無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終精神崩潰。而凡是他想要的資料,也從來沒有拷問不出來的。

就算是雲煥那小子骨頭再硬、脾氣再倔,也硬不過辛錐的刑具吧?

留著他一條命又算什麽……有的是方法讓他生不如死。想到這裏,巫朗的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笑意,不再反對巫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