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雙城 十七、定盟(第2/12頁)



——將龍神從蒼梧之淵放出?

七千年前,由星尊帝合六部之力將鮫人的保護神從碧落海擒回,強行封印鎮入了九嶷山下的蒼梧之淵內,從此鮫人一族頓失庇護,無法和強大的空桑帝國對抗,束手為奴。

那是鮫人噩夢的開始……而今天,空桑人說、可以將龍神從蒼梧之淵內放出?

蘇摩只是微微一怔,然而旋即嘴角上揚,浮出了一個不屑的冷笑。

“你先不要笑。”顯然是看出了傀儡師內心的傲氣和自負,真嵐驀然打斷,聲音是冷定如鐵,“我告訴你,蒼梧之淵上的那個封印、不是你可以解開的——那個封印的力量幾乎相當於當年星尊帝的神力……你如果這樣自負,到時候必然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蘇摩繼續冷笑,然而眼神卻慢慢凝聚起來——他同樣也有讀心術,所以此刻可以分辨出空桑皇太子這句話並非虛言恐嚇。

“當然,如果你願意拼著命硬碰硬、去破掉那個封印也不是不可以。”真嵐微微頷首,然而眼神卻是流露出一絲譏諷,“但就算你放出了龍神,你還有余力面對滄流帝國的征天軍團?……分明是可以不費代價做到的,你該不會意氣用事到玉石俱焚吧?”

蘇摩慢慢不笑了,臉色又恢復到平日的陰郁冷漠,許久,他冷冷問:“那麽強大的封印,你又如何打開?還是要靠這個小姑娘麽?”

看出了傀儡師眼裏的懷疑,真嵐搖了搖頭,決定還是和盤托出:“那笙的力量只能和皇天對應,而封印龍神的力量……來自後土那一系。”

“白薇皇後?!”諸王脫口驚呼,連白瓔都變了臉色——這個秘密,不但沒有載於皇家典籍,居然連六位藩王都不曾知道。

“白薇皇後。”真嵐的嘴裏再度吐出那個國母的名字,帶著從未有過的肅穆神色垂下了眼睛,將右手壓在眉心上,仿佛每次說到這個名字、便帶著罕見的敬畏。

白瓔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作為白之一族的王,她居然絲毫不知這樣的事情。

“白瓔,你知道為何後土的力量如此麽?——甚至昨夜和蘇摩的對戰中,也無法護得你周全?”真嵐的眼睛看向妻子,微微嘆了口氣,“因為後土的力量、隨著白薇皇後的所有靈力一起,為了封印龍神,而在蒼梧之淵消耗殆盡。”

當年……正是白薇皇後出手、封印了鮫人的龍神?

蘇摩愣了愣,嘴角忽然再度浮出一絲冷笑——原來,千年前、便是白之一族的女子生生葬送了鮫人的命運……千年以後……?

“所以你不必內疚,你手上這枚‘後土’,已經沒有多少‘護’的力量了。”真嵐看著她,吐出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心裏長久未曾對妻子表明的話,“百年前,即使你不從伽藍白塔上墮天而下,空桑,終究還是難逃劫難。”

空桑皇太子拉起了妻子的手,冥靈女子纖細蒼白的手指上,那枚銀色的後土閃著千年浸潤的幽然光澤,他清楚地感覺到白瓔的手指在微微發抖,只是說出了最後的話:“所以,如今,要解開這個封印的,恐怕也只有作為白族之王的你。”

白瓔的手猛然一震,擡頭看著丈夫。那樣蒼白秀麗的臉,美的不真實,雪白的長發從白王的額頭披散而下,如雪般鋪了滿座。

然而,聽得這樣的話,她一如平素沉靜:“如果我有這個能力,自當盡力。”

“只有你可以,你是後土選中的人。”真嵐低頭,眼裏有說不出的奇異的神色。

一百零三年前,帝都伽藍的白塔頂端,神廟中氣氛肅穆,神官們低聲祈禱如水般彌漫,承光帝、諸王、大臣灼灼注視著明堂辟雍中心供奉著的那枚銀色戒指。

水中心的神龕上,那枚自從前代白蓮皇後去世後、就被供奉起來的神戒“後土”奕奕生輝,仿佛知道時辰的到來。圍繞著辟雍的明堂中清水無波,只有十二朵蓮花含苞待放——那是一早就種下去的花,每一朵對應著一名待選的白族嫡系貴族少女。清波上,那些對應著女子的蓮花圍繞著神戒,感受著裏面歷代國母的靈力。

“啪”,終於,輕輕一聲響,一朵金色的蓮花綻放開來,滿室馨香。

“白瓔郡主,是千年前白薇皇後的轉世。”

大司命從十二朵金色蓮花中垂手取出率先盛開那一朵上面的玉牌,低眉如是說,玉牌上用空桑人的蝌蚪文寫著新一任太子妃的名字:白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