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鐮割

這帶著血腥殺伐氣息的一割,不是普通的武學,而是來自於東洋,叫做“鐮割”。

東洋武學,講究殺傷力,赤裸裸的追求殺生,這是個國家文化因素有關,地理狹小,天災不斷,整個民族必須要學會殘忍,暴戾,符合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物競天擇。

這種武學非常恐怖,與之對敵,別說動手,往往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的殺氣所攝,戰意全無,任人宰割。

所謂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三個字可以概括東洋武學,那就是“殺生道”。

李含沙曾經一度對這種武學很是佩服,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武學,後來他修為漸漸深厚,以武入道之後,才改變過來觀念,但話又說回來,這種武學雖然很狹隘,但殺傷力很強,有其可取之處。

王塵的“鐮割”出手之快,應變之迅速,絕對不是初入武學界的雛兒,而是身經百戰,經常遇到偷襲和暗殺,應對才會如此迅猛。

鐮刀一般的手,就像秋天麥田裏,農夫揮舞的鐮刀,卻帶著刺鼻的血腥氣息,仿佛閃耀著森冷的光輝,割向李含沙的手臂,只要輕輕一搭上去,整條手臂就算是廢了,真正的被切割下來。

一割,一切,一拉,一扯,數勁並發,扯掉人一條胳膊對於武學高手來說並不算什麽。

李含沙眼神贊賞,手臂一抖,大蟒翻身,衣袖一陣,恍惚間好似發出鐵一般的罡勁。

這一抖之中,暗含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足足有十多層勁,有彈,粘,釣,沉,拿,閃,撞,碰,崩……

一般的武學高手,能夠在一抖之間,練出四五重勁道就已經很不錯,而李含沙是足足十八重勁道,一個勁道都不落下。

沾衣十八跌,每一個動作,都有十八種勁,前推後拉,上下氣貫,左右橫撐,六合之間全部都是拳勁,舉手擡足之間宛若長空罡風撲面,吹斷一切。

鐮割切到他的手臂,王塵如遭雷擊,身軀朝後連連退步,手掌上已經出現了大片淤青。

“沾衣十八跌,十八重勁!”她按住淤青的地方,快速摩擦,行氣活血,肉眼可以看得見那淤青消退,這是自身可以控制氣血流動的表現:“這種境界冇怎麽會出現在你的身上?”

“放開我。”魚北瑤回過神來,想要甩開李含沙的手,卻如蜉蝣撼大樹,不起任何作用,剛才王塵和江離的交手在閃電之間,一割一抖,平淡無奇,不是內行人根本看不出其中有多麽的兇險,她自然以為就是普通的拉扯。

“不要動。”王塵大聲喝止魚北瑤的動作,冷眼看過來:“此人是絕頂高手,我都看走眼了。不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綁架犯法,你知道麽?”

“我不是綁架。”李含沙搖搖頭,松開魚北瑤,輕柔如柳絮,對方沒有受到一點傷害,甚至魚北瑤覺得,這個男子的手比自己還要柔軟得多,天鵝絨似的:“其實我是在試探你的功夫,你是她的保鏢吧。”

“是又怎樣?”王塵沒有輕舉妄動,身軀微微弓起,如猛虎臥崗,潛伏爪牙,圓睜著銅鈴大眼打量獵物,隨時都要發動雷霆一擊。

“坐下來,不要這麽緊張。”李含沙手腕一搓,已經把桌子上的茶杯翻轉了起來,提起茶壺,拉出一條細線,注入了紫砂杯子內:“有人要綁架魚北瑤,我帶她去一個地方,是消除她的隱患,順便也消除我的隱患,你的武功雖高,卻也保護不住她。因為你的武學還停留在殺生階段,修煉出來那股原始的野性固然符合自然,卻沒有入道。”

滋滋滋……茶水沖擊在杯子中,如清泉擊在山澗,李含沙泡茶的動作嫻熟優美,有高山流水之音。

魚北瑤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養,對於茶道藝術也很深刻,但從來沒有看過這麽優美的泡茶姿勢。

“何為道?”王塵身軀舒緩,想起來對面這個是李家的兒子,也屬於權貴子弟,不會幹出來什麽出格的事情。

“求而不得是道。”李含沙:“如果道能夠求到,那就不是道了,武學最關鍵的不是要得道,而是要明道和悟道,太子明道,還是保留不住色身,八十歲涅盤,無法永駐世間,這也是求而不得。你的鐮割應該是收獲,不是殺生。來,喝一口茶,我們就出發吧。”

手腕一抖,裝滿茶水的杯子轉著圈子就甩了出去,滑到王塵的面前。

滿杯水,稍微一晃動就會溢出,但這杯子一路從李漢沙手中滑到王塵身邊,卻沒有濺出一星半點。

王塵手一抓,把茶杯捏在手中,仰頭一飲而盡,平和了很多:“想不到啊想不到,李家居然會出現你這樣的高手,有時間我想通知下我哥,見識見識你這樣的人。”

“李哥是王西歸?”李含沙問。

“你怎麽知道?”王塵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