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道乎魔乎

……

微瀾湖。

湖中小島,門前的老樹,以及古樸精美的莊院,一如當初所見到的景象。

便是院門上匾額的微瀾山莊四個大字,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卻轉眼過去了八、九年,物是人非。

湖面上,三人踏空而立。

或者說,無咎抓著羌谷子,與鬼赤,趕到了微瀾山莊。

而無咎尚自低頭俯瞰,山莊中沖出數十人影,有的揮舞劍光,忙著守衛門戶,還有幾位高手飛上半空,卻又一個個目瞪口呆。其中一位身軀高大的老者,更是驚愕失聲——

“公孫先生……家主……”

“嘿!”

無咎淡淡一笑,拎起手中的羌谷子——

“羌夷,看清了,這才你家的家主!”

老者正是羌家的飛仙高人,羌夷。

他帶人占據了微瀾山莊之後,整日裏小心戒備,唯恐衛家返回報仇,誰料沒有等來衛家,卻等來了某位先生。尤為甚者,對方竟然抓了家主。既然家主被擒,莫非羌家已遭滅頂之災?

“放了家主!”

羌夷驚愕難耐,厲聲大吼,並擡手抓出劍光,擺出拼命的架勢。

“嗯!”

無咎竟然不假思索,松開手掌。

羌谷子擺脫束縛,暗呼僥幸,而他尚未離去,一道紫色的劍光轟然劈下,“喀”的護體法力崩潰,隨即肉身炸得粉碎。他慘叫一聲躥上半空,卻身影飄忽,金色閃爍,僅剩下元神之體。

羌夷與羌家弟子,無不愕然當場。

無咎卻收起狼劍,大袖一甩,“啪”的背起雙手,然後清冷出聲道——

“微瀾湖,為衛家祖傳之地。誰敢染指半分,本先生定殺不饒。滾——”

最後一個“滾”字,他突然加持法力,便如驚雷崩響,霎時震徹四方。

羌谷子飄在半空之中,猶自驚魂未定,駭然莫名,忍不住又是心神戰栗。活著並非僥幸,而是某人不屑殺他。他慌忙喊道——

“羌家弟子,離開此地……”

喊叫聲未落,他已帶頭倉惶而去。

羌夷與羌家弟子,恍如夢醒,轟然四散,微瀾島上頓如雞飛狗跳般的混亂。

鬼赤雖然參與了微瀾湖之行,卻在袖手旁觀。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不由得伸手拈須,感慨自語道:“有所殺,有所不殺。有無之間,關乎玄妙……”

某人狡詐多變,且貪財好色,與尋常的修士,似乎也並無兩樣。而本以為他重返此地,必將大開殺戒,誰料他輕輕松松的收回了微瀾湖,前後竟然沒死一個人。是仁慈,還是手段?不管怎樣,憑借他的惡名,以後沒誰膽敢欺負衛家,否則他的“定殺不饒”或將成真。

正是這有無之間,取舍之道,彰顯他的與眾不同,也關乎境界的玄妙!

嗯,如此一個亦正亦邪的人物,道乎、魔乎,仙乎、鬼乎……

須臾,小島之上。

沒有茂盛的樹木與精美的莊院,只有一圈山洞,或石頭屋子,與光禿禿的石山,還有山頂的一座石亭。

這並非微瀾山莊,而是微瀾湖中的另一座小島,古遺島。

初到原界的落腳之地,便在此處。

鬼赤坐在亭子旁邊的石頭上,兀自默然忖思。湖面的風兒吹來,他蒼白而又枯瘦的臉色波瀾不驚。而他寬松的衣衫與銀須,卻隨風微微擺動。

便於此時,有人從山洞現出身影,然後循著石梯走上山頂。

“老萬他尚未趕來?”

“便如無先生所見。”

“我讓他搬取幾壇美酒,他卻磨磨蹭蹭。”

“稍候片刻!”

“卻不敢耽擱啊……”

無咎邊走邊說,繞過鬼赤的身旁。

“這便是無先生沒有踏足微瀾山莊,而直接來到此地的緣由?”

某人奪回微瀾山莊之後,沒有查看,更沒停留,而是轉身離去。鬼赤很是不解,故而有此一問。

無咎擡腳走入石亭,搖頭道:“也不盡然!衛家逃走多年,微瀾山莊已被羌家與各方修士糟蹋了無數回。倘若你我踏足其中,與那幫家夥有何分別。”

“此舉不失道義,亦避免瓜田李下之嫌。無先生行事,果然大有深意!”

鬼赤稱贊一句,接著說道——

“如今的微瀾山莊,已成是非之地,各方高人隨時將至,還是遠離為妙!”

“嘿,你老赤也會說奉承話!”

無咎背起雙手,凝神遠望。

鬼赤稍稍尷尬,沉吟又道:“你尋找當年的陣法去了?”

“嗯!”

“你想返回盧洲本土?”

“不是盧洲,是神洲!”

無咎來到古遺島之後,直奔地下深處。雖說當年的陣法早已蕩然無存,他還是忍不住去看一看。卻並非想要返回盧洲本土,便如漂泊的太久,只想回顧曾經的足跡,又總是無處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