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望海潮 第十一章 論輸贏

天魔……?

張翼軫身不能動,卻是聽得真真切切,頓時駭然而驚!

來人自稱羅遠公師傅,且說天魔將成,方才一擊之力便令他全身脫力,動彈不得,再看來人神色從容,鎮定自若,張翼軫心知二人所說定是不假,不由心中暗嘆,今日莫說殺死羅遠公,怕是自身也是難保。

為何老者至今穩如泰山,卻是不動聲色,難道他被天魔的名頭嚇住,不敢再出手拒敵,只等坐以待斃?

張翼軫心中疑問連連,正要開口相問,卻見來人回轉身子,沖他淡然一笑,卻道:“張翼軫,久聞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你傷我門人,打傷天媼子和羅遠公,雖然行為不端,不過念你初犯,且饒你一次,速速離去即可。”

竟有此等便宜之事,如此驚天修為不將他殺死卻要放他離去?張翼軫以為一時聽錯,再一細看,見來人神色淡定,一臉無害笑容,顯是並非假話,不由暗暗吃驚為何來人這般大方,微一思忖便開口問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潘恒!”

潘恒之名張翼軫卻是並未聽過,細心一想,眼下他心神失常,或許以前聽聞如今遺忘也未可知,當下也不深究,回頭去看紅枕,卻見紅枕身影倏忽一閃,竟是眨眼間便被潘恒不知以何等法術攝走。張翼軫自知並非潘恒之敵,也不計較紅枕之事,卻是看向老者,問道:“千應,你意下如何?”

老者站立一旁,看似若無其事,其實早已心神俱疲,只是強自支撐而已,聽潘恒說到放張翼軫離去,心思翻轉間。卻是打定了主意,當下大步流星來到張翼軫身邊,伸手將他扶起,隨即向潘恒冷冷一笑,竟是說道:“依我之見,你幾人還是速速離去為好。省得撕破了臉皮,到時打鬥起來,不定誰輸誰贏!”

潘恒臉上笑容一滯,卻問:“如此說來,方才較量,閣下還不認輸不成?”

老者昂然說道:“我未贏,你也未必勝了。你我二人暗中爭鬥半晌,只能說是不相上下。”

潘恒哈哈一笑,搖頭說道:“若我未贏,怎會騰出余力擊傷張翼軫?”

老者也是不甘示弱。反駁說道:“若你贏了,怎會在天媼子手腳皆斷之時不出手相救?若你未輸,又怎麽不在羅遠公法寶未毀之前擊傷張翼軫?說來說去,在羅遠公險些被殺之時你才出手相救,全力一擊之下,只是將張翼軫擊得脫力而已,並未受傷。以你臨近天魔的修為,一擊之威便要將張翼軫打得灰飛煙滅,卻是讓他受傷也是不能。若你一身修為未減,哪裏用得著對我二人這般客氣!”

老者一口氣說完,心中更是篤定方才所想之事。

其實在張翼軫與潘恒對話之時,老者便在一旁細心一想他暗中與潘恒抗衡之時,因為懼怕引發某件無法對抗之事。他並未施展全力,不過卻也是有所察覺,潘恒也是留有余地,是以二人當時誰也無法顧及場中情景。任由張翼軫一人對抗羅遠公和天媼子二人,並險些將二人全部殺死。

眼見張翼軫便要得手將羅遠公除去之時,老者忽覺潘恒和他暗中較量之力未減,卻又仿佛驀然平空多出一人,向張翼軫背後襲去。老者被潘恒鎖定氣機,不敢稍有異動,唯恐被潘恒占了先機,是以也無暇顧及出手相助張翼軫。

待張翼軫與潘恒硬拼一記,委靡倒地,老者同時感到周身一松,感到兩道氣息合二為一,化為一人,心中不免駭然而驚。莫非仿佛潘恒一人與他抗衡,一人與張翼軫爭鬥,正是傳聞中的身外化身大法!

本想潘恒有此等神通,即便他全力施展之下,與對方勉力一搏,雖無十分的勝算,倒也不至於輕易輸掉。不過一出全力,便會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這與他前來尋找量天尺的想法背道而馳,絕不可行。是以他方才心思電閃間,便已然打定主意,若是潘恒強行要將他和張翼軫殺死,說不得到時便扔下張翼軫不管,獨自逃命要緊,犯不著為張翼軫把命搭上。

不過張翼軫一死,他也便再也沒有絲毫依仗,萬一到時發作,必死無疑。兩相對比,倒是一件左右為難之事。正當老者心中猶豫不決之時,卻聽潘恒先是說出量天尺一出,天魔必成之話,隨後竟是主動開口提出讓他二人離去,他頓時想通關鍵之處,立時恍然大悟。

只怕潘恒尋找量天尺的目的和他一樣,既如此,潘恒也是和他一樣頗為忌憚一事,同樣不敢全力施展一身修為。如此一來,他和潘恒全面對抗即便不勝,也不會落敗,只因二人都不敢以死相拼。而稍後張翼軫恢復氣力,斬殺羅遠公不在話下,既然就算不是勝券在握,也是處於不敗之地,怎會放棄唾手可得量天尺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