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小重山 第四十八章 誰謂陰陽不相幹

卻原來玄機是在兩海相交之處!

張翼軫挺身站起,雙腳穩穩踏在兩海相交之處的水柱之上,微一遲疑,隨後堅定地邁出一步。

隨著腳起腳落,一步落下之時,只覺眼前一花,如同千裏之遙倏忽而過,又如千年光陰一閃而逝,猛然間聽得耳邊傳來無比嘈雜的聲音,叫賣聲,吵鬧聲,打罵聲,嬉笑聲,亂成一團,便如置身於一處繁華無比的街道之上。

張翼軫定睛一看,卻見眼前人來人往,無數奇裝異服之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來來往往好不熱鬧。或是與他擦肩而過,或是與他互不交集,卻無一例外都對他視若無睹,甚至有人還直接朝他撞來,慌得張翼軫忙閃身躲到一邊。

不料只一閃身,卻與另外一人撞在一起。張翼軫以為定會惹得那人一陣埋怨,不想竟是從那人身子之中一穿而過,如同與虛空相遇!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張翼軫身在此地,一時呆立當場,半晌無語。

相撞而不相遇,身在其中而非在同地,莫非這便是咫尺天涯之地的真正含義?

愣神半天,回神過來,張翼軫猶不甘心,伸手間攔住一人,開口問道:“這位兄台請了,在下初來貴地,不知此地何處,可否告知?”

原以為來人不會理會,應當與他相距天涯之遠,不料話音一落,卻見那人一愣,猛地站住,一臉愕然之色,目光直視張翼軫,震驚當場!

原來此人能夠與他交集,張翼軫頓時大喜,又急急說道:“兄台勿怪,在下……”

話未說完,卻見那人搖頭說道:“定是聽錯了,半空之中怎會有說話聲,一定錯了,錯了!”

卻原來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面對咫尺之遙卻無法相見,張翼軫無奈搖頭,此地天造地設之莫名古怪,若要參透。恐怕並非一時之功。

只是若要耗費無數時日才得悟透其中關鍵之處,傾穎卻是危在旦夕。並無多少時候可等。張翼軫環顧四周,想了一想。突然間縱身飛空,意欲飛到半空之中,俯瞰此的是何等所在。

片刻之間便躍身雲端,低頭一看,卻見此地竟是一座大城。城高池深,方圓不下千裏,比起中土世間任何一座大城只大不小。只是城池雖大。人也不少,卻並不見城門之上書寫何地何名。

再向四周遠望一番,但見一片雲霧茫茫,除了遠處有一座影影綽綽看不分明的山峰之外,此地便如一座置身於無邊大海之上的一座孤島,四下蒼茫一片,令人無法看到遠方是何所在。

張翼軫卻不死心,更是不想困死此地,微一定神隨意選定一處方向,疾飛而去。

就一直全力飛空,不信穿越雲霧之後,卻不見青天不成?

只是不信歸不信,張翼軫全力催動流光飛舞飛空。其快如電,瞬間便近身到雲霧咫尺之內,本以為一下便會沒入雲霧之中,不料看似觸手可及的雲霧,卻任憑張翼軫如何飛空,卻再難逼近一寸之遙,始終與雲霧保持相等距離,猶如雲霧以同等飛空之勢疾飛向退一般!

怪哉!張翼軫大搖其頭,苦笑連連。

猛然收住飛空之勢,雲霧也是同時止住,再定睛一看,與他相距仍是咫尺之遙,不多一寸不少一寸,卻是無比驚人的精確!

回頭一看,只見遠處大城威嚴聳立在身後,微一測算,張翼軫怦然心驚,方才飛空半晌,以流光飛舞之疾,至少也在萬裏開外,不料身後大城仍在原位,或者可說,他並未飛離一步。

真要被困死不成?

張翼軫一時心生挫敗之感,不想咫尺天涯之地比起先前三處兩海相交之地,卻是詭異了不知多少。無奈,他只好再次返回城中,試圖再如上次一樣問上幾次,或許會有膽大之人即便不見人影,卻也會對空回答。

誰知再試之下,卻再無一人可聽到他說話之聲。

張翼軫置身於繁華街道之中,聽得耳邊人聲鼎沸,看得眼前人流如潮,卻比一人獨處深山老林之中更加心生荒涼悲慘,只覺天地之大,竟無人可與他對面交談,人生悲涼如斯,不如就此死去,也好過一人獨來獨往獨自悲傷的好。

想到此處,張翼軫心中一股決絕之意驀然升起,竟是壓抑不住地只想一心求死。心意一動,聲風劍躍然手中,隨後萬火之精迸發,映得四下藍光一片。

劍橫脖前,眼見不過咫尺之遙便要人頭落地,突然,只覺體內土性自生感應,以其厚重之勢貫穿全身,張翼軫心意一松,聲風劍立時收回體內,悚然而驚:怎會突生求死之念?

再看四周景色依舊,人流不變,只是一時不再是近在眼前的感覺,而是心生遙遠之感。張翼軫心有所悟,體內四種靈性只一運轉,猛然間雙眼一亮,再定睛去看四周,雖是一切如常,再看眾人之時,卻見人影影影綽綽,如霧如風,並非常人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