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第二章 隨船北上(第3/4頁)

在左舷運槳的徐子陵不解道:“憑我們現在快若奔馬的行舟速度,李密的人如何能追上我們。”

跋鋒寒耐心地解釋道:“若李密只是一般賊寇,當然奈何不了我們。但瓦崗軍現在已成了一個嚴密組織的軍事集團,更因要占奪東都,故在這一帶設置了能火速傳遞軍事情報的網絡,一旦有事,便可利用快馬驛站,又或飛鴿傳訊的方式,指示遠方的手下進行任何行動,所以我們切不能松懈下來。”

寇仲道:“今次北上洛陽,我們只宜智勝,不宜硬闖,只要我們能以最快速度趕抵洛陽,便算我們贏了。”

徐子陵和跋鋒寒均訝然朝他瞧來,因為這番話實不該從他口中說出來,以寇仲一貫作風,該提議大鬧一場才對。

寇仲有點尷尬地岔開話題道:“長白雙傻給撇下在襄陽,李密和裴仁基、徐世績又難以分身,會否是俏軍師沈落雁來侍候我們呢?”

徐子陵雙目殺機乍閃,淡淡道:“最好前來的是王伯當,我們便可向他討回舊債了。”

跋鋒寒微笑道:“少有見徐兄對一個人如此恨之入骨的,不過王伯當一手雙尖軟矛使得非常出色,名列奇功絕藝榜上,就算他落了單,要殺他亦非易事。”

徐子陵沒再說話。

三人全力操舟,逆水而上,到了黃昏時分,已越過由王世充手下大將“無量劍”向思仁把守的南陽城。

跋鋒寒和徐子陵稍作休息,只憑風力行舟,速度大減。

跋鋒寒笑道:“你們聽過董淑妮的芳名嗎?”

寇仲搖頭道:“從未聽過,不過這名字倒很別致。”

跋鋒寒瞧著遠方晚霞遍天的空際,深吸了一口迎舟吹來的河風,悠然神往的道:“董淑妮是王世充妹子王馨的獨生女,自幼父母雙亡。此女年華十八,生得花容月貌,國色天香,艷蓋洛陽。”

寇仲笑道:“跋兄是否有意追逐裙下呢?”

跋鋒寒淡淡道:“對我來說,男女之情只是鏡花水月,刹那芳華,既不能持久,更沒有永恒的價值。況且此女實王世充最大的政治本錢,聽說李閥亦對此女有意,希望憑此與王世充結成聯盟,對抗李密。”

寇仲哈笑道:“若她嫁與李世民,確是郎才女貌,非常匹配。”

跋鋒寒苦笑道:“寇兄只想當然罷了!因為聽說要納董淑妮的是李淵本人!”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面面相覷,啞口無言,暗道難怪李淵被譏為色鬼了。

寇仲想起一事,問道:“當年我們曾在東平郡聽石青璇吹簫,石青璇走時跋兄曾追她去了,結果如何?”

跋鋒寒神色微黯,嘆了,一口氣道:“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已留下了永不磨滅的深刻印象。這在彼此來說都或者是最好的情況,若我和她朝夕相對,說不定終有一天生出厭倦之心。”

徐子陵皺眉道:“跋兄是否很矛盾呢?一方面說不介懷男女之情,另一方面卻對有色藝的美女渴望追尋,又銘記於心。”

跋鋒寒沉吟片晌,嘴角逸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道:“難怪徐兄有此誤會,皆因常見我與不同的美女混在一起,現在又聽我說不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但事實上這兩者並無必然對立的情況。”

寇仲大感有趣道:“跋兄於此尚有何高論?”

跋鋒寒籲出壓在心頭的一口悶氣,像跌進深如淵海的回憶裏般,雙目神光閃閃的道:“自懂人事以來,我便感到生命是不斷的重復,每天都大致上幹著同一樣的事,只有不斷的改變環境,不斷地應付新的挑戰,或把自己不斷陷進不同的境況內,才可感受到生命新鮮動人的一面。”

接著攤開雙手道:“像現在般就沒有半絲重覆或沉悶的感覺,擺在眼前正是個茫不可測的未來,似乎在你掌握中,又若全不受你控制。和兩位的合作更是刺激有趣,誰能肯定下一刻我們不會遇上祝玉妍呢?這就是我不想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的原因之一。”

寇仲失笑道:“這麽說,跋兄可是個天生薄情的負心漢了。”

跋鋒寒微笑道:“寇仲你莫要笑我,我和你都是有野心的人,只不過我專志武道,而你則作你的霸業皇帝夢;道路雖然不同,但若要達成目標,都須作出種種舍棄。”

寇仲老臉微笑道:“我何時告訴你本人要作皇帝夢?”

跋鋒寒瞅了他充滿曖昧意味的一眼,啞然笑道:“觀其行知其志,你寇仲把南方搞得天翻地覆,形勢大變,又身懷‘楊公寶庫’的秘密北上,已為你的計劃作了最好的說明。昨晚在藏青閣的畫室內分明聽到了至關重要的機密,但偏要藏在心內,否則為何這麽急於到洛陽去呢?”

寇仲在兩人如炬的目光下,毫無愧色的哈哈一笑,從容道:“老跋你果有一手,想瞞你真是難以登天。不過我今次上洛陽,只是想做一筆買賣,別人出錢,我賣情報,與甚麽作皇帝夢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