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十章 誰主大局(第4/5頁)

丘九師道:“你何時離城?”

阮修真道:“太早離開,有點作賊心虛的味道,更可能引起季聶提提早發動。我決定在黃昏前離開,出西門登船,那時賓客蜂擁而至,會令季聶提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愈混亂,對他愈不利。”

丘九師點頭道:“就這麽決定。”

阮修真籲出一口氣,微笑道:“直到此刻,我們仍沒有更好的選擇,可知雲夢女神仍是主宰大局的人,不是鳳公公,不是季聶提,不是任何人,對嗎?”

丘九師苦笑道:“對!”

阮修真雙目熠熠生輝,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道:“你隨口的一句話,啟發了我,我要編造一個完美無瑕的借口,讓季聶提放我離開。而對他來說,最顧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肯定中計。”

丘九師不解道:“不是想好了嗎?你是去見皇甫天雄。”

阮修真道:“這是個好借口,卻沒法解釋為何我不等五遁盜落網,突然說走便走。”

丘九師恍然道:“我明白了。”

阮修真道:“多麽簡單,只要我們說收到有船隊進入大江的消息,懷疑是朝廷派大軍來討伐我們大河盟,我不立即離開才不合情理。但因捉拿五遁盜同樣重要,故而你必須留下來對付五遁盜。假如辜月明所料無誤,季聶提最想殺的人是五遁盜,為免打草驚蛇,只好眼睜睜瞧著我離開。”

丘九師皺眉道:“這麽嚴重的事,我不親自去見錢世臣,說得通嗎?”

阮修真道:“當然說得通,我會修書一封,派人送去布政使司府,解釋你須親自到紅葉樓監察五遁盜,如錢世臣有不明白的地方,可到紅葉樓找你,便可解決了這個問題。”

丘九師道:“但你又如何解釋全體兄弟隨你離開呢?”

阮修真胸有成竹道:“誰曉得有多少兄弟隨我們來?即使皇甫天雄也弄不清楚。這是我一貫處事的手法,令人難知虛實,這方面根本不成問題。”

丘九師雙目神光電射,點頭道:“只要你們能安然離開,我再沒有顧忌,最好是能遇上季聶提,看看他的刀是不是如傳說般的鋒快。”

阮修真道:“你的任務是送百純到雲夢澤去,而不是與敵人鬥勝爭雄。明白嗎?”

丘九師欣然道:“明白了!只要能抵雲夢澤,我們的機會便來了。”

兩人對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季聶提離開錢世臣的臥室,來到長廊處,深吸一口晚夜清涼的空氣,好讓腦筋冷靜下來,因為他大有剛從驚濤駭浪中脫身出來的感覺。

錢世臣的話令人太震撼了。

直至此刻,他終於相信楚盒是確有其事。

那是一個多麽曲折離奇的故事。沒有人曉得服食湘果後的情況,因為沒有人試過。但若他是鳳公公。肯定甘冒這個險,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鳳公公大限將至,提早些並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

自效忠鳳公公後,他和鳳公公首次在同一件事上,利益出現明顯的分歧。

錢世臣不曉得開啟楚盒的方法,只是深信當年顓城城主能破解楚盒的鎖,自己也可以辦得到。

鳳公公懂得啟盒之法嗎?

他不清楚,只曉得絕不能讓楚盒落在鳳公公手上。他一直苦待鳳公公歸天的日子,然後接收鳳公公的權力,成為朝廷最有權勢的人,他是不容許這個夢想快要成真時突然出現任何變數。

殺死五遁盜,頓成首要之務。第二個必須殺的是辜月明,丘九師和阮修真只能排在必殺名單上第三和第四的位置。

辜月明沒有騙他,五遁盜確為尋得古城的關鍵人物,因五遁盜曾向錢世臣展示來自楚盒在黑暗裏金光四射的夜明珠。更讓季聶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辜月明昨晚給他看的那顆珍珠,究竟是不是同一顆珍珠?如果是的話,為何珍珠沒有半點光芒?如果不是同一顆珍珠,臨急臨忙辜月明如何找到這麽奇異的珍珠來充數?

他真的想不通。

此時他最得力的手下韓開甲來到身旁,低聲道:“請大人賜示如何處置錢世臣,屬下怕他會尋死。”

季聶提想笑,卻發覺臉上肌肉僵硬,笑容變成一個古怪的臉部動作,道:“錢世臣是個永遠不肯腳踏實地的人,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這種人是不會有自盡的勇氣的。不過為防萬一,喂他服藥吧!讓他好好睡上五個時辰,我不想他明晚滿眼紅絲、神情委頓的去赴紅葉樓的十周年晚宴。”

韓開甲領命去了。

季聶提仰望廊外的夜空,只見層雲低垂,心忖難道又有一場大雨?

明天是七月七日,是觀織女渡河與牛郎一年一會、穿針乞巧的七巧節。俗諺有雲“七七不出門,出門被雨淋”,這個俗諺大有可能再次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