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街夜舞(第3/3頁)
她的表情專注至近乎神聖,所過處似被她激起陣陣光彩奪目的漣漪。
龍鷹看得目不暇給,神迷魂眩,全心全意享受著她天下無雙的示愛方式。
看似要舞往橋外,忽然龍鷹發現她正不住接近,明明是退後的舞步,卻是前進,龍鷹首次不信任自己的眼睛,同時曉得心神已完全被她俘虜。
與前不同的是,她從某一仙家妙境重返凡塵,再非旁若無人的起舞,目光隨著正秀發飄揚的臉龐,不住朝他瞄來,還以眸珠的轉動,強調心神和舞姿步法的混沌如一,毫不掩飾芳心處再沒法隱藏的喜悅,向情郎獻媚撒嬌,或回眸一橫,或媚眼直送,總能勾掉龍鷹的三魂七魄。
她的動作變得誇張起來,但又是那麽含蓄,唯一可容納兩種極端和矛盾的姿態,是媚在骨子裏的張力,驕傲地向龍鷹展示她身體最動人的美態,充盈線條之美。
邊往他舞來,花秀美檀口微張,邊吟唱著龍鷹聽不懂的龜茲情歌。聽得懂與否再不重要,嵌入她嬌姿美態,似吟似詠。縹緲優美、如雲似水的歌聲在這座古老而美麗、遠離中土的城市縈繞徘徊,令黑夜無人的長街籠罩在無法出走,也不願出走的氤氳氛圍裏,龜茲城再非龜茲城,而是夢境中深邃的幽谷。
翌日醒來,花秀美小綿羊般蜷伏在他懷裏。
夜來風雨,臨天明前來的春雨,變成淫淫雨粉,征服了窗外的世界。
龍鷹愛不釋手的撫摸她滑勝凝脂的香軀。想起昨夜懷內伊人的長街夜舞,她清麗脫俗、獨特的言情方式,抵死纏綿時的毫無保留和狂熱,心裏燃起一團永不能撲滅的情火。
沒有一刻,他比這刻更了解她。
也許人與人之間到了某一極限,便會有難以逾越的阻隔,他卻知道自己已越過此極限,與她到達水乳交融的境界。
基於過去悲慘的遭遇,令花秀美對人生感到倦怠。可是她對生命的眷戀並沒有被無情的現實瀝盡光輝,她的熱情體現在歌藝舞技上,那成為她生活的全部,對其他人。包括她的兄長,她將真正的自己密封隱藏。可是在昨夜,她已將自己釋放出來,淋漓盡致。
龍鷹曉得她早醒過來,道:“知道我為何從沒要求秀美隨我返回中土嗎?”
花秀美用整齊雪白的牙齒在他肩頭處噬了一口,輕微的痛楚,痛到心底裏去。
龍鷹自言自語般道:“因為花大家是屬於龜茲的,沒有了花大家的龜茲,便像皇冠失去了最耀目的寶石,再沒法成為最高的象征。”
花秀美噬他第二口。
龍鷹“嘩”一聲,誇張的叫起來,雪雪呼痛道:“想收買人命嗎?”
花秀美狠狠道:“秀美是和你算賬,你的‘不欺暗帳’竟是這樣子的嗎?”
龍鷹啞然笑道:“花大家要怪,便要怪自己的年少無知。所謂‘不欺暗帳’,根本無關痛癢,最重要是不要欺騙自己,不要讓時光虛度,從指隙間溜走。嘻嘻!為誆花大家上床,老子什麽卑鄙無恥的話都可以說出來。”
見花秀美沒有作聲,龍鷹笑道:“花大家今晚要不要小弟再來個‘不欺暗帳’?”
花秀美嬌柔的道:“下雨哩!”
龍鷹大喜道:“花大家是不想我到作坊去做苦工嗎?這個沒有問題,待我去知會那兩個小子,他們會體諒小弟的為難處。”
花秀美給他逗得忍不住,發出銀鈴般好聽的嬌笑,率性柔媚。用指尖在他胸膛比劃著,含笑道:“不要以為我對你惟命是從,對我來說,男女間的愛情,就像在冰天雪地裏努力燃燒木柴來取暖,當火熄滅時,依舊是天寒地凍。”
龍鷹故作驚訝道:“這個比喻很有意思,唯一的問題是,以花大家昨夜的表現觀之,花大家實有言行不一的情況。”
花秀美不依道:“鷹爺呵!”
龍鷹道:“究竟要我陪你一整天,還是釋放我到作坊當冶鐵學徒?快說!”
花秀美羞不可抑,將頭臉埋入他頸項處,不肯答他。
龍鷹一陣感觸,若非懷中抱著剛和自己有合體之緣的美女,無論他如何掙紮,仍沒法走出因兩女的死亡而來的生命沼澤。
同時想到另一問題。
敵人怎曉得他會到龜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