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十五章 又回成都(第3/4頁)

接著,令他們不相信自己眼睛的事,在親眼目睹下發生了。

馬車從端禮門駛出蜀王府,離開了若不是有帝王在此南面稱尊,又或像如今王昱的封疆大吏起居八座,與府外雖一墻之隔,卻是咫尺天涯的宏偉宮殿組群。

大江赫赫有名的範輕舟,就是在此處部署擒采花盜起家,成為成都眾多傳奇的其中一個。

忽然間,龍鷹對這個與揚州分別處於一東一西,幾能並駕齊驅的大城,生出奇異強烈的感情。

江舟隆的總壇不設在揚州,設在成都,合乎情理,以避免奪去竹花幫的光采,將交通最發達,得盡臨海和大江,大運河之利的揚州,拱手相讓,也顯示範輕舟的不忘本。

在接著來一段悠長的歲月裏,他將以「範輕舟」的身份在中土縱橫捭闔,培養點「範輕舟」的胸懷情緒,方可完美地融入角色裏去。

花間美女的少女時代,就是在這個有濃烈地方特色的城市度過。

成都絕不是長安或洛陽,比之揚州,亦缺乏那種開闊,雄勁和豪邁的氣派,有點像閨秀的鏤玉雕瓊,栽花培葉,處處透出柔美秀麗,反映出正是閨閣情思,置身其中,確有偎紅倚翠,樽前花下,忘掉外面風雨的滋味。

豐饒富庶,交通閉塞,令巴蜀地區自古以來,成為割據稱王的淵藪。成都的過去,活脫脫是割據王朝與統一王朝政權交替相連的歷史。

博真的聲音從前方禦者的位置,傳音而來道:「王昱這人相當不錯,知情識趣。」

龍鷹心忖因博真見到的,是王昱最好的一面,像自己以前和陶顯揚的交往,當時怎想到他可以有另一個臉孔。然人看得太透徹,非是好事,適當時騙騙自己,有利無害。

訝道:「你和他混過嗎?」

博真心滿意足的道:「他請了一次客,我們還禮請回他一次,大家鬧了兩晚,他花天酒地的功力,雖及不上老子深厚,但已可列好手之林。」

龍鷹啞然笑道:「勿告訴我你們四百多人和地方大員,浩浩蕩蕩的塞爆成都最大的青樓。」

博真應道:「哪來四百多人,一半人說就說得轟烈,抵成都後卻離隊回家見妻兒。範爺放心,你一聲令下,他們立即歸隊。」

龍鷹道:「留下來的,是否尚未成家立室的人?」

他們的遠征勁旅,團員都是從年輕力壯者裏挑選,逾半人到現在仍是三十剛出頭的年紀。

博真答道:「可以這麽說。」

又問道:「王昱只是個地方官員,竟以蜀王府為官署,不怕犯忌?」龍鷹哂道:「你太小看王昱,何止地方的官兒,他乃劍南節度使,位尊權重,地方軍政財賦,生殺予奪之權,全操於他一人之手,蜀王府成其衙署,既有先例可循,自是理所當然。所以他親身招呼你們,肯定惹人注目。」

博真笑道:「放心!我們怎會張揚,他則微服出巡。都說我們采輪更制,每晚百多人扮作商旅,分頭出動,三,五成群的去吃喝玩樂,成都這麽熱鬧,又是江舟隆的勢力範圍,我們玩得安心。哈!蜀女多情,個中的溫柔滋味,範爺今夜可一清二楚,包保明天央我們再帶你去見識。」

從博真的語調,這家夥更非沒見識過其他大城的情況,可推想作為西南大都會的成都,弦索夜聲,倡優歌舞,娥描靡曼,窮朝極夕,紙醉金迷之風。

想想成都孕育出來的「多情公子」侯希白,可想象其余。

浮生如夢,人生幾何?

經歷過你死我生,不許絲毫容讓,殘酷不仁的戰爭,博真拚命打殺後,又拚命享樂的心情,龍鷹完全理解。

成都另一特色是河湖密布,花木蔥蘢,水綠天青,大有江南水鄉的氣氛,故此橋梁處處,從蜀王府走到這裏,一刻鐘內經過三道橋梁,有趣的是橋梁街道,多以河湖命名,甚麽上蓮池街,中蓮池街,下蓮池街,白家塘街,俯拾皆是,反映出與別不同的特色,既親切,又充盈地方風情。

江舟隆總壇在處,正是位於城東南醉魚橋之東,醉魚池之旁。

馬車尚未駛上醉魚橋,鶴立於老街民居叢中,總壇入口的歇山大屋頂建築,映入龍鷹眼簾。

龍鷹不用入門,已可準確掌握自己總壇的布局,壇後必有連接水道的小碼頭,方便進出城裏城外。

想得用神時,博真傳音道:「有點子!」

龍鷹探頭車窗外,朝前瞧去。

醉魚橋人來人往,乍看沒任何異常,倏地橋的另一端,美麗的倩影如一道閃電般破進腦袋裏去。

博真不愧老江湖,警覺性高,一眼將人叢裏身穿男裝,扮作尋常百姓的無瑕辨認出來,而自己不知是否太入神想東想西,又或沒料到無瑕比自己只遲上個把時辰或更短的時間,抵達成都,致心無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