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章 立錐之地(第2/3頁)

太平目注窗外,輕柔的道:「太醫大人請坐到本殿身邊來。」

符太摸不著頭腦的坐到她身旁,尙未坐穩,太平轉過嬌軀,四目交投之際,整個嬌貴的身體送入他懷裏去,雙手纏上符太脖子,香唇尋上他的嘴,丁香暗吐,賜以火辣辣、毫無保留的香吻,愛不釋手的撫摸他的頸臉。

既意想不到,猝不及防,又是激烈刺激至無以復加,符太心神轟然劇顫,整個人燃燒起來。

馬車繼續朝東宮走。

那種香艷纏綿處,特別是太平高高在上的尊貴身分,一股腦兒地沒收了符太所有情緒,忘掉一切地極盡男女間的歡愉,滿鼻芳香,動人的肉體在懷內廝磨扭動,唇舌糾纏的豐潤熾熱,哪還理得人間何世?

倏地裏,太平離開他,坐直嬌軀,目光重投窗外,平靜的道:「你不是他!」

符太仍浸沉在剛才突如其來的熱吻中,雖將這句話聽入耳內,卻無心去想,眼定定的在發呆。

龍鷹大叫好險。

不要說符太,連他這般熟悉太平,也忽略了她。

太平一直在懷疑醜神醫是龍鷹扮的,故在招待奚王的國宴上,著人安排他與她共席,查根究柢,巧語試探,卻無功而回。

她的懷疑是有道理的,首先就是高力士說過人所共知的事,太平更是有心人,看到龍鷹和醜神醫從未一起出現過,令她的懷疑不住增添。

李顯登位後,太平與楊清仁過從甚密。田上淵到洛陽的事,備受各方矚目,故此楊清仁於參加田上淵的洗塵宴後,不用太平下問,也繪影繪聲的全盤奉贈太平,引發了這場換過是龍鷹,肯定過不了關的身分危機。

今次之所以能安度,因為她試探的醜神醫根本不是龍鷹,而是符太。

很多事可以瞞人,可是男女間的微妙感覺,在親熱時如打開畫卷般給一覽無遺。甚麽都可喬裝,可是親嘴如何弄虛作假?憑太平對男女事的經驗,龍鷹除非變成另一個人,在觸感、呼息、氣味上截然不同,否則如何瞞她。偏是醜神醫已被符太替換,天衣無縫地飛渡此關。

其次要感謝已故的「天下第一巧器大師」魯妙子,假面具不但薄如眞膚,且可無痕無跡地吸附臉上,想揭開須憑眞氣吸起,故任她一雙纖手如何摸索,仍找不到破綻。

當日在飛馬牧場,以龍鷹的靈銳,亦沒法通過觀察,看破商月令戴上面具。

現在符太終於過關,正想續看下文,敲門聲起。

龍鷹不情願的納錄入懷,看看天色,竟天明了,可知看得多麽入神。

道:「進來!」

鄭居中推門而入,道:「他想見範爺!」

龍鷹訝道:「他竟有說話的精神,該休息夠才說。」

鄭居中道:「他處在亢奮狀態。聽過李趣的詳細解釋,興奮至只差沒手舞足蹈。」

龍鷹笑道:「你的心情也很好。」

鄭居中嘆道:「以前範爺說有辦法,我們人人半信半疑,可是現在範爺不但找到失蹤十多天的香怪,還將他從獄中救出來,是能人之所不能。恐怕幫主在揚州,仍難辦到同樣的事。」

龍鷹隨口道:「香怪說出了他因何事入獄嗎?」

鄭居中大訝道:「還以為範爺清楚,香怪沒說。我的老天爺,連犯甚麽都不清楚,竟可以就那麽提人,範爺用了多少金錠子?」

龍鷹道:「沒花半個!」

鄭居中瞠目結舌的去了。

片晌後,李趣送來香怪,退出房外,為他們關上門。

站起來的龍鷹和顏悅色道:「差點認不出是香大師,來!坐下說。」

眼前的再非是淪落潦倒、苦命坎坷的獄中囚,經沐浴、修發、剃胡、換衣的香怪,煥然一新,脫胎換骨,雖身材瘦小,外表脆弱,卻透出難言的氣質,顯示出某種非凡的內涵,若非曉得他過去的輝煌成就,靈銳如龍鷹,亦會忽略錯過。

香怪不發一言的審視龍鷹,雙目芒光閃閃,可以想象他多久沒這麽的直視其它人。從他的一雙眼睛,龍鷹感到內裏還隱藏著更多的東西,香怪不是單憑靈鼻巧手制出令人妒忌的合香,在此之外,還有豐富的想象力和獨特的才華。

香怪動了,在龍鷹另一邊隔幾安坐,道:「李趣告訴了我閣下的鴻圖大計,可是我認為是行不通的,因犯了一般人的錯誤。」

龍鷹大為錯愕,呆子般坐回椅內去。

河風從兩人間、幾子上的艙窗送入長安城清新的氣息。

自香怪入房後,房間立被籠罩在奇異的氛圍裏。

龍鷹自問不在行,謙虛地問教,道:「何謂一般人的錯誤?」

香怪雙目射出爍閃、不穩定,卻帶著狂熱意味的芒光,沒直視龍鷹,似盯著艙房中央某一無形的說話對象,一字一字的道:「就是愛說仁義道德以掩飾心內的虛偽自利,用所謂文雅的言詞美化心底裏不可告人的欲望。人!與生倶來就在不住探索未知的領域,不敢在現世去找,就在心內偷偷的找尋、品嘗。色、聲、香、味、觸,謂之五感,其中最神秘、危險、野性的便是香氣,一頭母犬發情,數裏內所有公犬聞氣味而來,你明白這代表著甚麽,明白內中深刻的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