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旁觀者言(第2/3頁)

小敏兒苦惱的道:「大人根本對敏兒不屑一顧,只懂朝夫人張望。」

幸好符太臉皮夠厚,兼不知羞恥,毫不尷尬的聳肩道:「我是高手,留神的當然是另一高手,與她的艷色沒有關系。皇上舉行會議時,小敏兒是否一直在場?」

小敏兒道:「我和另一姊妹在外候命,到有人來通知神醫回來,才給召進去。」

符太道:「還要買東西嗎?」

小敏兒俏臉飛紅,垂首嬌羞的道:「買夠哩丨,」

符太兩手抄著她的小蠻腰,送她上馬背,然後躍坐她身後,擁美返宮。

有一點,符太想不通。

韋後因何要將最有價値的美麗宮娥硬塞給他,如此有何作用?

對小敏兒,符太保持懷疑,這是他自小養成的性格,不容易改變。即使是龍鷹那混蛋,亦經過長期的出生入死、並肩作戰,直至那混蛋從寶藏取得清神珠,毫不猶豫地依諾贈他,符太方和龍鷹建立起過命的兄弟之情,並肯為他做些違背本性的事。

小敏兒能在皇宮這樣的地方,當上韋後的心腹,絕不簡單,不是憑她的美麗可以辦得到。他故意不問她提出的「交易」,就是看她在自己沒有表示下的進退之道。自懂人事的一天,符太活在只有強權、沒有公理的環境,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面對卑鄙手段、陰謀詭計,如吃飯、睡覺般平常。

不過,小敏兒確勾起他因感同身受而來的憐意。

哪想過甫返洛陽的第一天,連遇兩件人事,均惹起他少年時代遭遇的回憶,另一就是妲瑪。

小敏兒輕柔的道:「墨很香!」

他們置身紫雲軒的書齋內,六冊空白的卷宗整齊地叠放桌面,符太據桌發呆,小敏兒站在桌旁為他磨剛買回來的墨。

「字體盡量小一點,既可省紙,又可防給人一眼瞥見你在寫甚麽,而不論字體多麽細,仍難不倒老子,當年老子就是以這種字體,寫密函給聖神皇帝。」

龍鷹說的話言猶在耳,符太卻頭大如鬥,須錄之於紙的事物太多了,難以取舍,但仍非最大的問題。

最難是他不慣將心裏的事寫出來,不慣坦白。

「太陽快下山哩!」

小敏兒的聲音很特別,清澈如不受騒擾、遠離人煙的溪流,從耳鼓鉆進他的腦袋。

他剛洗過冷水浴,換上買回來的新衣。小敏兒仍未從被他拒絕侍浴的打擊回復過來,說話時戰戰兢兢的,又刻意逗他說話。

符太想安撫她兩句,可是眞不習慣討好人,怎都沒法說出口,就像不知如何下筆寫他奶奶的「醫經」,都是龍魔混帳,逼自己幹不情願和力不從心的事。

「大人心裏有煩惱嗎?」

符太差些兒按捺不住,趕她出去,太不慣在思考時給人在旁瞧著,管她是天仙美女。不過至少在她磨好墨後,否則須親自動手,做他最欠耐性做的事。

獨處、獨思,是他最享受的時候,仿如與生俱來。在塞外,即使和龍鷹等並肩作戰,他亦不時離群而去,像孤狼般去覓食自處,沉醉於獨自一人的天地裏。

難怪陸石夫說自己的難相處,人所共知。

隨口問道:「小敏兒如果滿懷心事,卻傾訴無門,怎辦呢?」

小敏兒想都不想地答道:「不會哩!敏兒有個最有耐性的聆聽者呢!」

符太奇道:「誰?」

小敏兒嬌癡地用手指指酥胸。

符太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玲瓏有致的胸脯去,目不轉睛的看了好一陣子,才訝道:「你自己?」

小敏兒給他盯得兩邊玉頰飛起兩朵紅雲,垂低螓首,巧俏的下頷差些兒碰到胸脯,嬌羞的道:「敏兒喜歡大人看人家,有被大人恩寵的榮幸。」

兩句對任何男人有高度誘惑力的話,落入符太耳內卻無動於衷,道:「說清楚點!」

小敏兒幽怨的白他一眼,道:「在敏兒心裏,有個永遠的聆聽者,總是默默支持,每當人家淒涼哀傷之時,會出來聽敏兒訴苦,安慰敏兒,告訴敏兒所受之苦,比起很多人,算不了甚麽。大人呵!這是敏兒首次揭露她的存在呵!」

符太拍案嚷道:「有救哩!」

難下筆的原因,是因不慣向別人說心事,管他是龍鷹那混蛋還是誰,可是若將自己變成旁觀者,冷眼去看「醜神醫」,將他的行、住、坐、臥描述出來,等於「血手功」得到了「橫念訣」,心結將迎刃而解。便如小敏兒在心裏創造出聆聽者,於她須盡情傾訴時,出來打救她。

小敏兒愕然道:「大人想到甚麽?」

符太岔開道:「敏兒有很多心事嗎?」

小敏兒似給他勾起愁緒,垂首黯然道:「敏兒奴婢來的嘛!是賤民裏的賤民,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符太自問是糟糕之極的聆聽者,不過為了摸清小敏兒的底細,兼之好奇心過人,忍不住問道:「還以為小敏兒在宮內活得風光,竟然是滿懷感慨。你今年多少歲?伺候娘娘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