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練美人

煙雨江南，風景如畫。

南宋理宗年間，當今皇上頗為勤政愛民，且幾年前聯蒙滅金，雖未收回當年被金國侵占的領土，卻也一出胸中惡氣，朝野歡欣。

只是沒人想到，金國被滅，也在加速南宋自身的滅亡。

節近中秋，許多人家正準備歡度佳節，但對嘉興陸家莊的人來說，卻經歷了一場噩夢。

陸家一家七口，除了兩個九歲稚女，其余五人盡數被赤練仙子所殺。陸家大小姐陸無雙被李莫愁劫走，只有表小姐程英被一青袍人救走，也不知去了何處。

……

嘉興城外，一條小河邊，李莫愁脫掉鞋襪，將白皙的玉足泡入水中，感受著河水的清涼，身心漸漸松弛，眼神愈發朦朧。

不遠處，她的弟子洪淩波正為她清洗染血道袍。還有一九歲稚女，正坐在地上，疼的直掉眼淚，卻不敢出聲。

這稚女便是被李莫愁掠走的陸家千金陸無雙，陸無雙此前玩耍之時不小心摔斷了腿，雖然已被接好，卻需要三五月的靜養方能好轉。此時被李莫愁掠來，又疼又怕之下，小小的人兒眼淚止不住的流，十分可憐。

……

“冰棍嘞！冰棍！又甜又涼又好吃的冰棍！”

河邊不遠的土路上，一個白衣少年推著一輛獨輪車漸漸走近。車上還坐著一十二三歲的秀美女童，似在看著她們這邊。

李莫愁回過神來，扭頭望去。她行走江湖十幾年，還從未聽過‘冰棍’這種東西，聽得少年宣揚又甜又好吃，不禁生出幾分嘗試之意。

“淩波。”李莫愁叫了一聲。

“師父。”洪淩波擦擦額頭的汗水，將還未清洗完的道袍放在石頭上，走了過來。

“叫那人過來。”李莫愁指了指推車。

“是。”洪淩波朝那獨輪車跑了幾步，招手道：“哎！那小哥，過來一下！”

白衣少年見有一年輕貌美的女子召喚，立即叫了一聲：“哎！來了！”

少年推著獨輪車來到河邊，看到眼前場景，笑道：“三位買冰棍啊？”

李莫愁已經穿好鞋襪，邁步走來，問道：“冰棍是何物？”

“自是清熱解暑的好東西。”少年笑道：“又甜又涼又好吃，但是價格有點貴，不知客官吃不吃得起？”

“笑話！”李莫愁冷笑：“天下間還沒有我李莫愁吃不起的東西！”

“客官說的是。”少年笑道：“那客官買幾個？”

李莫愁淡淡的道：“先來兩個吧！”

“好嘞！”少年打開車上的小木箱，露出裏面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的冰棍：“客官要什麽樣的？自己挑。”

女子愛美，即便是李莫愁這種心性扭曲的女子，依舊難逃本能，見了這些五顏六色，十分好看的冰棍，竟是有些挑花了眼，由此也知道為何會賣的貴了。

“倒是有些名堂。”

李莫愁挑了兩個自己喜歡的冰棍，問道：“多少錢？”

“兩根十兩銀子。”少年笑道。

李莫愁愣了下，隨即冷笑連連：“十兩？你還真說得出口。”

“客官這話就不對了。”少年道：“剛才我就說冰棍有點貴，問客官吃不吃得起，客官說沒有吃不起的東西，如今卻說貴，莫非是想賴賬？”

“……”李莫愁看著少年這張明明很陽光的笑臉，卻是越看越討厭：“好一張利嘴！”

“客官說笑了，實話實說罷了。”少年微笑。

“哼！”李莫愁掏出十兩銀子丟給他：“滾！”

“嘖！”少年搖搖頭，嘴裏嘀咕：“長這麽漂亮，卻這麽兇，難怪會出家當了道姑。”

“你說什麽！？”李莫愁面露兇光，似要擇人而噬。

“沒什麽，客官慢用。”少年蓋上木箱，扭頭看著那個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道：“客官，你女兒一直捂著腿，是不是受傷了？”

“混賬！”李莫愁怒不可遏：“我怎麽會有女兒！”

“呃……”少年連連道歉：“是我想錯了，客官雖然年齡大了，但眉眼未開，應該還是雲英未嫁之身，對不起，對不起。”

“……”李莫愁怒極反笑：“你很好，很好。”

說話間，一根冰魄銀針射了過去，正中少年右肩。

“……”

少年看著肩上的細針，再看看李莫愁，一臉無奈：“客官生氣，也不用拿針紮我吧！我又不是紫薇。”

說完，伸手把肩上的針拔下去。摸摸上面的毒，感覺到手指微微發麻，很快消失，點點頭：“毒性還可以。”

李莫愁毛骨悚然，兩根冰棍已被她扔到地上，擺出防禦姿態：“你是何方神聖！？”

中她冰魄銀針而不死，且主動觸摸而無事的人，已經超出她的想象，她甚至懷疑自己的冰魄銀針是否忘了塗毒？但絕無可能，每一根冰魄銀針都被她親手浸泡了毒液，絕無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