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2 日(第3/9頁)

一定有誰也遇過類似的現象。

為什麽他擺脫不了蟲和水母之間存在聯系的感覺呢?另一方面,怎樣解釋才會被認真看待?

真荒唐!

荒唐,對。他突然想到,荒唐是某種事物剛開始的特征。某種我們至今只匆匆一瞥的事物。

這才僅僅是開始。

當倫德走進來,將一杯黑咖啡放到他面前時,他正在瀏覽 CNN 網站,核實奧爾森的消息。約翰遜擡頭望她。她同謀似地笑笑。自從去過湖邊以來,他們的關系有股密謀的韻味,一種夥伴似的保密。

新煮的伯爵咖啡香味飄散開來。“我們船上會有這種好東西?”約翰遜吃驚地問道。

“我們船上沒有這種好東西,”她回答,“這種好東西得自己帶上來,如果你知道有人非喝它不可的話。”

約翰遜揚起眉毛。“多體貼啊。這回你想要什麽報酬呢?”

“一聲謝謝如何?”

“謝謝。”

她望一眼筆記本電腦。“你有進展了嗎?”

“白搭。上一批水樣的分析結果如何?”

“不清楚。我在忙更重要的事情。”

“噢,什麽事會更重要?”

“關照威斯登達的助理。”

“那小子怎麽了?”

“忙著喂魚,”她聳聳肩,“用他胃裏的東西。”

約翰遜忍不住笑出來。倫德喜歡用船員們的黑話。在研究船上兩個世界碰撞在一起—船員和科學家們。他們善意地相互關心,嘗試習慣對方的表達形式、生活方式和怪癖。過一陣子就會熟悉起來,但在那之前大家會保持一個客氣拘謹的距離,開點玩笑可以拉近彼此的關系。“用胃裏的東西喂魚”是船員們對新手的說法,他們還既不熟悉船員生活,也不熟悉他們的胃在離開結實地面後的反應。

“你頭一回也吐了。”約翰遜提醒道。

“你沒吐?”

“沒有。”

“鬼才信。”

“真的沒有!”約翰遜舉手發誓道,“你可以去查證。我不暈船的。”

“好吧,”倫德掏出張紙條,放到約翰遜面前的桌上,紙條上寫的是一個電子郵件信箱。“你不暈船的話就去一趟格陵蘭海吧。波爾曼的一位熟人正在那裏,他叫鮑爾。”

“盧卡斯·鮑爾?”

“你認識他嗎?”

約翰遜緩緩點點頭。“我想起幾年前奧斯陸的一次國際性會議。他做了一次報告。我想,他是研究洋流的。”

“他是位工程師。他設計一切可能的東西,深海設備、高壓水箱——波爾曼說,他甚至參與發明了深海仿真器。”

“鮑爾停留在格陵蘭島外?”

“已經幾個星期了。”倫德說道,“另外,說到他與洋流有關的工作,你是對的。他正在收集數據。是你詢問蟲子下落的另一位候選人。”

約翰遜拿起紙條。他確實沒注意到鮑爾的研究。格陵蘭島沿海是不是也有甲烷礦藏?

“斯考根進展如何?”他問道。

“十分艱難,”倫德搖搖頭,“他無法得到如他所願的進展。他們封了他的嘴,假如你明白我的意思。”

“誰?他的上司們?”

“國家石油公司是國家的。還要我講得更明白嗎?”

“這麽說他什麽也打探不到。”約翰遜斷言。

倫德嘆口氣。“別人不笨。如果有人只想打聽消息卻不肯拿自己的情報作交換,他們會發覺的。反正他們有自己的保密習慣。”

“我跟你提過了。”

“對,如果我跟你一樣聰明的話。”

外面傳來腳步聲。威斯登達的一位手下將頭伸進門來。“去會議室集合。”

“什麽時候?”

“馬上。我們拿到分析報告了。”

約翰遜和倫德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們的眼裏含有對他們已知曉事情的膽怯期待。約翰遜合上筆記本電腦,跟著那人走上主甲板。窗外流淌著雨水。

波爾曼將腳擱在桌面上。“到目前為止,我們在整個大陸架都發現了同樣的情形,”他說道,“海裏滿是甲烷。我們的分析結果和托瓦森號的結果大體相同,雖有點小偏差,但基本上一致。”他頓了頓,“我不想信口開河,水合物開始讓很多地方有點不穩定了。”

無人動彈,沒有人講什麽。大家全都盯著他,等待著。

後來國家石油公司的人員七嘴八舌地同時詢問起來。“這是什麽意思?”“甲烷水合物會融化?你說過,那些蟲子破壞不了冰層的!”“你測量到了水溫變暖嗎?沒有變暖……”“什麽結論……?”

“請安靜!”波爾曼舉起手來,“事情就是這樣的。我仍然認為,這些蟲子無法造成嚴重破壞。另一方面,我們不得不斷定,水合物的不穩定始於它們的出現。”

“很有見地。”斯通嘀咕道。

“這事到什麽地步了?”倫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