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囚奴般的神祗

阿拉斯加地下主城·中央石塔·環幕科學報告廳。

距離上一次會議足有三年,三年前的那一次會議,是關於歐亞大陸上千名犧牲學者的追悼會。

“我提議,為我們逝去的歷史、以及北愛爾蘭避難所的所有犧牲者默哀。”——男人的聲音說。

憂傷的小提琴聲響起,場內交談的學者們安靜下來,一名年輕科學家坐在最前排,緩緩拉著小提琴。

與會者紛紛就座,女人摘下帶有黑紗的帽子,男人們西裝口袋裏嵌著白花。

桌前擺著名牌,軍方設了上百席位旁聽,與學者們形成涇渭分明的兩個派系。

燈光從前朝後,依次熄滅,唯剩講台上一縷稀薄的光,大屏幕亮起。

鄭融走上中央講台,靜靜聽著,小提琴聲停,麥克風嗡嗡數秒,指示燈亮起,示意可以使用。

“是我導致了這一切。”鄭融道。

一名老女人在最後排緩緩道:“是瑪雅星的侵略者,請不要太自責,我的孩子,我謹代表自己,相信你接下來會為我們解釋經過。”

鄭融低聲道:“謝謝。”

約瑟夫等人獲得暫時的假釋,坐在軍方旁聽席上,項羽道:“鄭融,加油。”

掌聲稀稀落落地響了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

鄭融穿著白襯衣,手臂上戴著黑紗,他的聲音依舊冷漠,聽不出半分緊張或是激動。

“我為你們帶來了過去的一個月中的冒險故事,以及關於北愛爾蘭區淪陷的部分內情,我代表‘老師’發言,很遺憾,他的身體狀況不足以支持他親自前來,他讓我轉告,希望大家原諒。”

會場一片安靜。

鄭融:“我是中國人,北愛爾蘭遺民協會,歷史與神秘學現象博士鄭融。或許在場的許多同行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學科,它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根據人類遺跡推斷史前文明,並尋找瑪雅預言的源頭。”

“你是鄭峰的弟弟。”一名年輕學者道。

鄭融點頭:“是的,我們的研究方向不一樣,但目標相同。”

“這個研究室從二零一三年成立,最早的負責人是我父親以及北愛爾蘭歷史文化館館長西卡蒙,很遺憾他們都犧牲了。這次喪生的還有一位女醫生萊妮,再次哀悼烈士。”

“現在,請允許我為你們介紹一個人,他是接下來資料的采集員。我的騎士,李應。”

鄭融沉默片刻,按開了一個按鈕,大屏幕上顯示出一行英文資料。

“李應,中國甘肅人,所有血親都在2015年的一次外星侵略中喪生,從小父母雙亡。”

“李應於2029年入伍,成為人類聯合反抗軍預備役成員,2033年加入盟軍特種部隊,在校成績優異,曾在掩護北大西洋戰略撤退行動中建立頭等功,連續四屆軍方徒手武術格鬥比賽冠軍。”

“高分子電熔材料投放計劃的實驗人,第一批人類臥底計劃的先驅者。”

“也是唯一的一批。”有人插口道。

鄭融:“是的,‘種子隊’一千四百人,在那次臥底試探中全軍覆沒。他是隊長,也是唯一的幸存者,接下來,讓我們看看他在瑪雅星人的母艦中查到的所有消息。”

“這些消息以記憶片段保留,經過‘老師’的篩選,最後以直觀圖像、聲音顯示,我會為各位擔任解說員。”

鄭融按了第二個按鈕,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大屏幕上一片雪花點,接著白茫茫一片。

李應的回憶:

【今天是接到任務,進入母艦的第一天,我們在瑪雅星人的探照燈中進入飛碟。】

屏幕上現出空曠,白茫茫的房間,視角左右移動,李應在環顧四周。

【這裏應該是飛船的邊緣區域,其他的投降者不知道怎麽樣了,他們能為神帶來什麽消息?只有我,才是被選定的神仆。】

“請注意。”鄭融說:“特種部隊在接受訓練時,都經過自我催眠術的培訓,為防瑪雅星人的腦電波探知,這是一種偽裝。”

“可以理解。”一名聽眾席上最左側的男人點頭道。

李應一路前進,視界隨著他的走動而不斷前推。

銀色的飛船大門每次在他靠近時便自動開啟。

【神在哪裏?】

李應的視線搜索了環形通道,冗長的時間,他一直在走,墻壁,角落,到處都是光滑的合金,這個通道仿佛沒有盡頭。

鄭融:“在這段時間內,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也就意味著他什麽也沒有想,保持純粹的無意識狀態,以免被瑪雅星人探測到他的思想。”

李應走累了,靠著墻壁坐下,視野中看得到他的牛仔夾克,他從夾克口袋中掏出錢包打開,裏面是四個男生的合照。

“請注意。”鄭融以激光筆指向畫面邊緣,飄落的一片紙屑:“這是一個路標,以避免他在圓環道路中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