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0章 驚雷

誰也沒察覺到，就在各地世族震蕩，高層族老緊張觀望時，那些分家出去的世族旁支子弟，但凡年齡合適的都進入了當地各級公學。

相信以世家底蘊，用不了幾年等這些學生畢業，都會有一個不錯的前程，不管是進入官府還是自己在外打拼，都不用擔心家族轄制。

如果還是劉氏皇族當政之時，這些豪強家族自然不會如此犯傻，白白削弱自身實力把自己置於險地。

“黨禁之禍”不過只是波及當事人而已，並沒有牽連背後家族，這與家族上下齊心實力強悍有關。

那時，是皇權與地方家族的勢力比拼，同樣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比拼，至於官府已經完全掌控在地方豪強手裏，根本就沒有話語權。

可到了大將軍治理中原八州之時，對地方的掌控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地方豪強家族的勢力被壓縮得厲害。

但與劉氏皇帝掌控大漢時不同，大將軍林沙治理下的中原八州，民豐境安蕭蕭幾乎絕跡，境內盜匪被打擊得幾乎滅絕，只有少數殘余退入深山老林苟延殘喘不敢外出。

商業繁華市井興旺，又無安全之虞，中原世家在此期間大賺特賺，家資在數年間翻上一番都是輕的，有那經營得法又抓準了好行當的，家資在短短時間翻個數番也不在話下。

剛開始各大世家自是樂得合不攏嘴，上下族人都被驚人利益迷花眼。

可是時間一長問題就出來，好處大頭都被嫡系和權勢族老拿去，剩下的湯湯水水才是其余族人的紅利。

出力與收獲完全不成正比，是個人心中都會不爽。

特別是一些關系邊緣的族人，所得之利竟然之能養家糊口，甚至比之外頭的平民百姓過得都不如，心中更是不岔。

大將軍治下商業繁茂工坊林立，只要舍得下力氣，就不愁賺不到養家糊口的錢。但凡有一技之長，便能混個小康生活。

如此一來，世族邊緣族人心思浮動，與其被約束在家族生意中難以擡頭，還不如去了外頭做工做活，起碼賺的都是屬於自己的，而不是白白出力最後自己還沒能討到好處。

可惜，世族家法豈同等閑，眼下家族生意正需族人出力，哪是說不幹就能不幹的，隨便一個不族規的罪名就能要人性命。

這時候，大將軍府好些核心成員，主動回家主持分家，立刻遂了許多底層族人的願，一旦分家再想要收攏他們就難了。

不僅僅只是家庭經濟問題，還有下一代的教育和前程問題。

世族奉行精英教育，只有資質出彩的子弟，又是嫡系或者掌權族老之家，才有可能憑借家族資源相助出頭。

而底層族人子弟，也只是經受族學的基本教育，要不是天賦出眾，或者受到族中實權大佬的看重，否則想要倚靠家族資源出頭難上加難。

就連郭嘉郭奉孝這樣的天縱之才，在郭家都沒出頭便可見一般，要不是荀氏家學願意收留教導的話，能不能成才還兩說。

像戲志才這等純粹的寒門子弟另說，反正所謂的世家豪強家族內部，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公平，好處和權柄全捏在幾戶手裏，至於大部分族人的生活，也就比外頭普通百姓強些。

邊緣族人的日子最慘，他們的行為受到家族高層約束不說，就算想要置產都不容易，還得分給家族不少好處，求得關鍵時刻家族的庇護。

這樣的情況，在大將軍府治下，已經有些不合適宜了。

起碼，外邊的環境和安全不用擔心，官府對地方的掌控力度也是相當不錯，經濟繁榮工商興盛，正是底層百姓通過雙手奮鬥翻身的大好時機。

又有報紙開闊眼界傳播外界消息，一旦口子一開自然有人願意搏上一把，反正外頭有的是機會，就算出不了頭混個溫飽不成問題。

還有子弟的前程，自從公學體系建立以來，對家族式的私學沖擊極大，又因為公學畢業後的出路相當廣泛，又壓制擠占了世家族學學生的上升通道，使得許多世族底層族人相當不安。

以家族資源推舉幾位出彩子弟不難，怎麽說大將軍府還有地方官府也不會把他們的上升之路徹底堵死，要命的卻是底層族人子弟幾乎沒了晉升之階。

沒有家族資源的全力相助，想要進入官府衙門都難，更別說還想要得到提拔晉升，就算天縱其才都不可能。

除非在大將軍剛剛起勢之時跟隨，否則到了眼下階段，大將軍府的行政體系已經徹底穩定下來，又有專門的公學體系培養源源不斷的人才填補，已經對世家族學教育出來的所謂“人才”，沒多少需求了。

這可真是要命！

眼見自家骨肉因為不能上公學，不管自身資質如何都要被耽誤，作為家長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旁的不提，單單為了自家孩子的前途，某些世家底層族人，早已有了脫離家族的心思，不然他們的骨肉孩子無法進入公學正常學習，以後只有給家族當牛做馬的份，但凡有點子心氣就不會甘心這樣的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