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晴空霹靂(第3/9頁)

我首先看到一張合影照片,是林雲與幾個海軍陸戰隊員的合影,他們都穿著陸戰隊藍白相間的迷彩服,林雲是其中惟一的女性,看上去年紀還很小,一臉稚氣,像抱小狗似的把沖鋒槍抱在胸前。他們背後的海面上有幾艘登陸艇,附近還有爆炸後的殘煙。

我接這被另一張照片吸引了,這是一位年輕的海軍上校,很帥,也很有氣質,背景是常在媒體上出項的珠峰號航母的高大塔島。我立刻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欲望,想問林雲這是誰,但還是克制住了。

這時林雲打完了電話,對我說:“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們這兩年不是成果的成果。”

我們出去乘電梯下樓,路上林雲說:“兩年來我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搞雷電武器,搞了兩個分項目,但都不成功,現在這個項目已經別撤消了。這個武器系統是新概念走得最遠投入最多的一個,可結果很慘。”

進入門廳後,我注意到許多人都向林雲微笑和達招呼,我有一種知覺:她的身份似乎超出了一名少校。

出門後,林雲把我帶上了一輛小汽車,與她並排坐在前排座位時,我又聞到了那雨後青草淡淡的苦香,令我心曠神怡,但這時那香味更加飄渺,像萬裏晴空中的最後一抹淡雲,像幽深空谷中轉瞬即逝的鈴聲。為了捕捉到它,我的鼻翼不由抽動了兩下。

“喜歡這香水嗎?”林雲微笑著看了我一眼說。

“啊……哦,部隊上不是不讓用香水嗎?”我傻傻地問。

“有時也可以。”

她帶著那動人的微笑發動了車子。我對車窗上掛著的一件小飾物產生了興趣:那是一段竹子,有兩節,手指粗細,還帶著一根枝葉,造型和有韻味,我感興趣是因為竹節和葉子已經完全枯黃,竹節在北方幹燥的空氣中都裂開了幾條細縫,顯然很舊了,她仍將它掛到這樣顯著的位置,竹子裏很可能有一段故事。我伸出手去,想把它取下來細看,卻被林雲抓住了手腕,她的手纖細白皙,卻出奇的有力,但把我的手按下後這股力道很快小時,只剩下令我心跳的柔軟和溫暖。

“那是一顆地雷。”她平靜的說。

我吃驚地看著她,又看看那段似乎絕對無害的竹子,難以置信。

“是一枚防步兵雷,結構很簡單:下面的一節裝炸藥,上面那節裝觸發引信,那音信實際上就是一根很小的柔性撞針和一段橡皮筋。竹子被踩後發生變形,撞針就彈下來了。”

“這……哪來的?”

“八十年代初在廣西前線繳獲的,很經典的創造,成本低到二踢腳的水平,造成的殺傷力卻很大,而且由於金屬部分很少,普通探雷器一般測不出來,讓工兵很頭疼,外形隱蔽,布設時不用掩埋,撒到地上就行,當時越軍一大就是幾萬枚。”

“真不敢相信,這麽小的東西能炸死人?”

“一般炸不死人的,但炸掉半只腳或一條小腿是沒問題的,在對敵方爭鬥力的削減上,這種致傷武器比致死武器效率更高。”

這個打動我的心的美麗女孩就這樣平靜地談著流血和死亡,像別的同齡女孩討論化妝品一樣,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不過誰又能說清楚,這是不是她那讓我心動的美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它還能爆炸嗎?”我指指竹子問。

“應該能吧。不過這麽多年,也可能推動撞針的橡皮筋老化了。”

我大驚失色:“什麽!你是說它……它還……”

“是的,它還處於擊發狀態,撞針是拉緊的,所以不恩能夠碰。”

“這……也太危險了!”我恐懼地盯著眼前那根在車窗玻璃上晃動的竹子說。

林雲清澈的雙眼平靜的注視著前方,過了很長時間後才輕聲說:“我喜歡這種感覺。”

“對武器感興趣嗎?”林雲問我,也許只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小時候感興趣,那時一看到武器就眼睛一亮,大多數男孩都是這樣……我們還是少談武器吧,知道一個男人向一位女士請教武器知識是什麽感覺嗎?”

“你不覺得它們有一種超凡的美嗎?”她指指竹雷,“多麽精致的一件藝術品。”

“我承認,武器確實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美感,可這種美是建立在殺人的基礎上的,如果這根竹子只是一根竹子,那種美感也就蕩然無存了。”

“你是否想過,為什麽殺人這種最殘酷的事竟能帶來美呢?”

“這確實是個很深刻的問題,我不精於這方面的思考。”

汽車拐上了一條很窄的公路,林雲接著說:“其實,一種事物的美可以同它的實際功能完全分離,比如郵票,在集郵者的眼中它的實際功能是無關緊要的。”

“那麽對你來說,研制武器是為了它的美呢還是實際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