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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多的痛苦和死亡。”她輕聲說道。

“你不理解死亡嗎?”他問,“你必須理解。人類必須理解。所有生命都必須理解。”

“幫幫我,陛下。”她細聲說。

“對於任何生物,死亡都是意義最深遠的經歷。”他說,“雖然重病、傷痛、事故……女人分娩……男人曾經參與的戰鬥,這些都徘徊著死亡的陰影,但都夠不上真正的死亡。”

“可您的魚言士……”

“她們傳授生存之法。”他說。

她在豁然省悟中睜大了眼睛。“那些幸存者。當然!”

“你是多麽難得的一個人哪。”他說,“世所罕有。保佑伊克斯人!”

“也詛咒他們?”

“哦,是的。”

“我覺得自己永遠也理解不了您的魚言士。”她說。

“連莫尼奧也不行。”他說,“而我對鄧肯們已經失去了信心。”

“必須珍視生命才能保護生命。”她說。

“而正是幸存者才能極輕易而又深刻地體現生命之美。關於這一點女人往往比男人懂得多,因為生育是死亡的鏡像。”

“我叔叔馬爾基總是說,您有足夠的理由禁止男人投入戰鬥和無謂的暴力。多麽痛的教訓!”

“身邊沒有暴力,男人幾乎沒有自我考驗的途徑,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那最後一幕。”他說,“某些東西丟失了。精神沒有成長。民眾是怎麽議論‘雷托和平’的?”

“說您讓我們沉湎於十足的墮落之中,就像豬在汙穢裏打滾。”

“墮落。”他說,“民間智慧總是一針見血。”

“大部分男人沒有原則。”她說,“伊克斯女人經常這麽抱怨。”

“當我需要辨認誰是反叛者的時候,我會找那些有原則的男人。”他說。

她默默盯著他。他覺得,盡管這只是個簡單的反應,卻充分體現了她的聰慧。

“知道我是在哪兒物色最優秀的官員嗎?”他問。

她輕輕喘了一口氣。

“原則,”他說,“是你奮力爭取的東西。大部分男人無爭無鬥過一生,只有臨終時才掙紮一番。他們遇到的嚴酷環境太少,幾乎沒有考驗過自己。”

“他們有您。”她說。

“但我太強大,”他說,“跟我鬥等於自殺。誰會找死?”

“瘋子……或絕望的人。反叛者?”

“我代表戰爭。”他說,“終極捕食者。我能凝聚他們,也能粉碎他們。”

“我從來沒把自己當作反叛者。”她說。

“你比他們要好得多。”

“您會用我?”

“我會的。”

“不當官。”她說。

“我已經有一批好官了——清廉、睿智、豁達、勇於認錯、有決斷力。”

“他們都是反叛者?”

“大部分是。”

“他們是怎麽選拔出來的?”

“可以說他們是自我選拔的。”

“通過生存?”

“有,但還不止。稱職的官員和不稱職的官員之間只有大約五秒鐘的差距。稱職的官員能夠當機立斷。”

“是可行的決策嗎?”

“一般都能行得通。另一方面,不稱職的官員總是在猶豫中浪費時間,他們要求成立委員會,要求調研和報告。最後,他們的行事方式總會引發大問題。”

“可他們有時候不是需要更多的信息來做……”

“不稱職的官員更關心報告而不是決策。他們需要有白紙黑字為自己的錯誤找好擋箭牌。”

“那麽稱職的官員呢?”

“哦,他們靠的是口頭命令。要是口頭命令出了紕漏,他們從來不會為自己的決定撒謊開脫,而且聚集在他們身邊的下屬也都有能力按口頭命令把事情辦妥。哪個環節出現差錯往往是最重要的信息。不稱職的官員會隱瞞自己的失誤,直到一切不可收拾。”

雷托看著她,她正在想雷托的那些官員——特別是莫尼奧。

“有決斷的人。”她脫口而出。

“對於極權者而言,”他說,“物色到真正有決斷的人可以說難上加難。”

“您熟知歷史,是否能從中得到一些……”

“我得到的是滑稽可笑。在我之前的大部分官僚政府都在搜羅和提拔逃避作決斷的人。”

“原來如此。您會怎麽用我,陛下?”

“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的嘴角漾起微笑。“女人,也能決斷。我願意嫁給您。”

“好,去幫聖母吧。一定要把她想了解的都告訴她。”

“也就是我的身世。”她說,“現在我們兩個人都知道我的作用了。”

“這與你的出生密切相關。”他說。

她起身說道:“陛下,關於金色通道您會不會犯錯?是不是存在失敗的可能……”

“任何事、任何人都可能失敗,”他說,“但勇敢的摯友會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