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章 民族之河(第3/4頁)

懷卡托河下遊在這遼闊的平原上流淌,河面寬廣。上遊是丘陵地帶,再往上山巒連綿,江面愈來愈窄。離兩河交匯口上遊10多英裏的地方,是漢密爾頓高岸,啃骨魔仍未停船。他命令手下將從哥尼納凡那裏繳獲的食物分發給俘虜們吃。他的兵士和奴隸還有他自己則吃烤過了的鳳尾草根和新西蘭馬鈴薯,還吃得津津有味。這種馬鈴薯在新西蘭兩島上到處可見。他們不吃肉類,似乎對俘虜們吃的幹肉毫無興趣。

下午3點左右,右岸有幾座高峰兀立,像一排排毀壞了的壁壘,這就是波卡羅阿山峰,山脊上還留有若幹個殘堡,這是當年毛利人不畏艱險構築起來的防禦工事。遠遠望去,簡直就像一些龐大的鷹窩。

當夕陽把它的余暉撒向大地時,小船停靠在河岸邊的一堆浮石上了,實際上是些火山巖石,輕巧多孔,因為懷卡托河發源於火山地帶,所以這些浮石都是被洪水沖下來的,沿河遍地都是。河岸上有幾棵樹,可以借來宿營。啃骨魔將俘虜們趕下了船,男俘虜的雙手被捆綁起來,女士們的手沒有綁。俘虜們全被押到了營地的正中間,營地前面燒起了熊熊的烈火,構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在沒有聽到交換俘虜的事之前,哥尼納凡和約翰·蒙格爾斯曾密謀如何趁著黑夜逃脫。那些辦法在船上是行不通的,只有上岸後,在宿營的時候才能實施。

但是,自從哥尼納凡和那酋長談話後,大家覺得還是不逃為妙,先忍耐忍耐,絕對是上策。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嘛!交換俘虜,雙方必定要討價還價,要商榷、交涉,需要時間較長,這樣生還的希望較大;如果趁夜逃跑,島上人生地不熟,能往哪兒逃呢?更何況毛利人持槍追殺,兇多吉少,太冒險了。10個手無寸鐵的人要對付30來個全副武裝的土著士兵,是絕對不行的。哥尼納凡推測啃骨魔部落裏一定有一個重量級首領被英軍俘去了,而且,他們特別想把他救回來。哥尼納凡推測絕對沒錯。

第二天,船繼續逆水而上,而且劃得更快。10時許,船在伯海汶納河口停船小歇。伯海汶納河流經右岸的平原,蜿蜒地注入懷卡托河。這時,河面上另外又劃過來一只小船,上面坐著10來個土著人,迎過來與啃骨魔會合。兩條船的土著士兵相見,彼此問候了幾句。這些前來接應的土著士兵衣衫襤褸,肩上的槍支沾滿了鮮血,有些人渾身還血淋淋的,看樣子是剛剛與英國部隊交過戰退下來的。士兵們沉默不語,帶著未開化民族固有的那種無所謂的神情,也沒有理會船上的幾名歐洲俘虜,兩條船繼續向上遊劃去。

時近晌午,懷卡托河兩岸的蒙加陀塔利山的許多山峰突現,河谷漸漸變得狹窄,河水在山峽裏更加急湍兇猛。土著人這時突然一邊劃著槳,一邊唱著歌,歌曲的節拍與搖槳的節奏呼應著。隨著歌聲的節奏劃船的力量也加大了,而且大家用力均勻。船在雪白的浪頭上飛奔,奮力向前。過了這段急流後,小船輕巧地拐了幾道彎,河面漸寬,河水開始平緩地流淌著。

傍晚,啃骨魔把船停泊在山腳下。山勢陡峭,有幾道旁峰直插窄狹的河岸,形成了一排排陡壁懸崖。“啃骨魔”傳令在此宿營。岸上還有20名土著人,他們也是乘船來的,在一棵大樹下燒起了篝火,正在安排著過夜的地方。其中一個和“啃骨魔”級別相當的首領走了過來,相互碰擦了一下鼻尖,親切地道了一聲:“兄吉”。啃骨魔命令手下把俘虜安排在這營地中心,並派人嚴密看守。

第二天早晨,小船繼續沿懷卡托河上遊前進。懷卡托河的支流裏又鉆出好幾只小船,一起大約60來個毛利士兵。看樣子他們是剛從戰鬥中撤下來的,現在正回山裏去休整。突然,一個土著人唱起了毛利人那神秘的愛國歌曲:

巴巴拉提瓦提提滴

伊東嘎嘞……

這是號召毛利人獻身於獨立戰爭的國歌,唱歌人的嗓子清晰宏亮,引起了山裏的回聲。毛利士兵們齊聲和著那支雄壯的戰歌,邊唱邊劈劈啪啪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膛。在歌聲的激勵下,槳手們劃得更加有力,一條條船只沖開急流,破浪而上。

下午4點鐘左右,在那酋長的指揮下,船鉆進了一條狹窄的水道。河中出現了無數小島,激起了數米高的浪花。這是一段極其危險的水道,一不小心,船就會被撞翻。一旦翻了船,就沒有命了。沿河兩岸是滾燙的泥灘,無處可逃。

原來,這裏是著名的新西蘭沸泉灘,沸水滾滾,直奔江中。這些沸泉曾吸引著無數的探險家前來探險,親眼目睹這一大地質奇觀。由於水中含有較重的鐵元素,兩岸的淤泥被鐵銹染得鮮紅,連一小塊白色的石頭也別想找到。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這泥土散發出來的那種臭味和泥泡中冒出的煤氣混合在一起,難聞至極。土著人已習以為常,而俘虜們卻實在難以忍受。眾人只好盡量忍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