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 百奴依角(第3/4頁)

“啊,遠方的客人們,歡迎你們光臨培迪·歐穆爾家,深感榮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是愛爾蘭人吧?”哥尼納凡握住那位移民的手問。

“以前是,現在是澳大利亞人了,”歐穆爾回答說,“諸位屋裏請,不用問你們來自何方,請把這裏當作是到自己的家吧。”

這樣盛情的邀請是無法拒絕的。海倫娜夫人和瑪麗·格蘭特由歐穆爾大娘引著進到屋子裏去,同時,幾位健壯的孩子替男客人卸下武器。

這屋子是用粗木料橫砌起來的,一樓有一間寬敞的大廳,通風明亮。塗有鮮麗顏色的墻壁邊釘著幾條長木凳,廳裏擺有10來個凳子,兩個橡木櫥,櫥裏面擺著白色陶器和亮晶晶的錫壺,一張可舒舒服服坐下20個人的又寬又長的桌子,這些就是廳堂裏的全部家具。這樣結實的房子和家具與住在這房子裏的幾個健壯的大恰好相稱。

午餐已擺在桌上了。中間是一盆熱氣騰騰的湯,兩邊放著烤牛肉和烤羊腿,周圍擺有大盤大盤的橄欖、葡萄、柑橘。這是幾道主要菜肴,另外還配搭其他各色小吃。主人夫婦都那麽熱情好客,桌上的擺設又那麽引人入勝。桌子寬敞,菜肴豐盛,這樣的盛情,若不坐下享用實在是不夠禮貌。莊園裏沒有主仆之分,雇工和主人平等,同坐一張桌子用餐。培迪·歐穆爾指著客座對哥尼納凡一行人說:

“我早就恭候諸位了。”

“您早就恭候著?”哥尼納凡萬分驚訝地問道。

“我們時時刻刻都恭候著凡是來到寒舍的人。”那愛爾蘭人又說。

接著,全家主仆肅立,主人神情莊重地開始餐前祈禱,海倫娜夫人見主人這般虔誠篤信,深感佩服。哥尼納凡爵士望了她一眼,她明白丈夫也有同感。

大家吃得十分開心,一邊暢所欲言。蘇格蘭與愛爾蘭唇齒相依,兩地人手一握就是一家人。一條特威德河,不過幾英尋寬,(3)河卻把蘇格蘭和英格蘭隔離得遠遠地,而20英裏長的愛爾蘭海峽雖把古喀裏多尼亞和艾林(4)分開了,但兩島的人民彼此依然覺得近在咫尺。培迪·歐穆爾講述了他自己的經歷。他的歷史也就是所有移民因本國貧困而遠涉重洋的歷史。有多少人背井離鄉,跑到遙遠的地方去碰運氣,結果運氣不佳,找到的還是窘困和災禍。他們應該怨自己不聰明、懶惰、缺點多多。誰能節衣縮食、沉著穩重、堅韌不拔、善於生計、奮勇上進,誰就能獲得成功。

培迪·歐穆爾就是成功者的榜樣,當年他舉家離開故土,帶著家眷在澳洲的阿德萊德下船,然後來到這裏。他放棄去當礦工,寧願從事農業,在田間地頭勞作。兩個月後,他就開始經營這片農場,現在這農場發展良好。

當年,全南澳地區政府將土地劃分為塊,每塊80英畝,作價讓移民經營。一個勤勞的農民耕種這樣一塊地,除可養家糊口外,每年還可凈節余80英鎊。

培迪·歐穆爾的耕種經驗豐富,善於持家。他通過耕種第一塊地的盈利又買了幾塊地。在不到兩年裏,由一個愛爾蘭的農民變成了農場主,從一個歐洲人的奴隸到自己當家作主,成為了主人。他家庭興旺,農場也興旺。現在,已擁有500英畝自己耕種過的熟地和500頭牛羊。享受著世界上最自由的國家裏才可能享受到的自由和獨立。

哥尼納凡等人聽了這愛爾蘭移民的講述後,由衷地表示欽佩和祝賀。培迪·歐穆爾講完自己的故事後,無疑,也等著客人們開誠相見,但他並沒有要求客人自我介紹。看來培迪也是位含蓄的人,總是表示:“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已經說過了,你們是什麽樣的人我不便問。”哥尼納凡急於想知道不列顛尼亞號的下落,便開門見山地問起主人他是否聽說過有關沉船的消息。

那愛爾蘭人的回答讓哥尼納凡等人大失所望。他說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船名。更何況,兩年來,據他所知,沒有一條船在這一帶海岸或百奴依角附近失事。不列顛尼亞號出事才兩年,因此,他有把握肯定,遇難船員絕對沒有來到西海岸。

“哦,爵士,”他又補充說,“我想請問一下,您問的這個問題跟您有什麽關系嗎?”

這一尖銳的問題引起了哥尼納凡爵士他們對整個尋訪歷程的回憶,他給那移民講述了撈獲信件的經過,遊輪的旅程以及為尋訪格蘭特船長而做的種種嘗試。爵士毫不隱諱地說,他滿腹的希望就因為這移民斬釘截鐵的回答而打消了。他感到尋找格蘭特船長已徹底絕望了。

在場的人聽到他這話當然痛徹肺腑。羅伯特和瑪麗兩眼淚汪汪的。巴加內爾這時也想不出一句安慰他們的話來。約翰·蒙格爾斯船長也無法排遣心中的煩悶。他們慷慨大方,無私奉獻,滿載著希望橫渡大洋,現在心裏已浸入了絕望的毒汁。正在眾人傷心欲絕之時,忽然聽到在場有人蹦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