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8)(第2/2頁)

前者以其傳奇色彩稱雄,後者則可謂華語世界第一贊美詩,而對於東漢末年的文人墨客們而言,這首賦的價值就相當於李白的《將進酒》,杜甫的《登高》,蘇軾的《明月幾時有》,李清照的《聲聲慢》。說的俗氣一些,《洛神賦》就是詩賦中的戰鬥賦,戰艦中的戰列艦,富豪中的比爾蓋茨。

與現代詩相比,詩賦最大的特點就是適合吟唱,押韻的語調讓人激情勃發,《洛神賦》是黃宣反復背誦過的,他也不管古人是如何擊節高賦的,自己唱的興起,已然站起,待到:“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一句時,不僅王允,就連矜持正坐的貂蟬也再忍不住,擡起頭來。

那一瞬間,黃宣陡然呆了,只覺那面容秀美絕俗,不可逼視,又覺水光映照之下,竟有神光離合。再看她跪坐之下,身形依然婀娜,動靜間猶如身籠迷霧。

這一看,黃宣口中的賦卻唱不下去了,貂蟬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霎時間,那清麗容顏燦然生光,就連同樣陷入詩篇中的王允,也忍不住挪了挪身子。至於呂布、典韋二人,自不用說。

黃宣心裏立時大叫“就是她了,就是她了。”他哪裏舍得讓美人久等,立時續道:“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此時他的滿腹心情均已放在貂蟬身上,唱的愈發亂了。貂蟬冰雪聰明,狀似自然的低下頭,細細品味著賦中神韻,只余黃宣,心分三處,又是唱賦,又是擊節,還忍不住將視線在那柳腰削肩處徘徊。

罷了,諸人皆是各有心思,黃宣望向貂蟬目不轉睛,卻只能看見她鳳眉輕蹙,長長的睫毛微顫之間有若假寐。

還是仔細品味詩賦的王允反應最快,爽快的笑道:“賑災佳作,堪比司馬相如。”

在曹植降世之前,司馬相如就是第一詩人了,作為士族大家的王允如此評價,哪怕黃宣久居於此,僅靠這一句評語,就足以半生無憂了,就像是那一句“王佐之才”將王允送入洛陽一般。

黃宣卻向貂蟬看去,只見她修長勻稱的身段行了一禮,儀態萬千的道:“妾以為公子當得今世之司馬相如。”嘴角薄笑,宛如月兒破開烏雲,讓人癡然忘神,無怪乎王允贊之為“閉月”了。

對於黃宣而言,兩聲贊嘆都不如這韶齡少女一笑,他卻是想說“你應為當世卓文君”,又怕唐突了佳人,忽然間有了些緊張,也忘記將竹節放歸於幾上。

呂布又是嫉妒又是汕然道:“沒想到黃壯士卻是文武皆得。”

他又說到“壯士”一詞,卻讓黃宣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作這詩詞的並非自己,而是那倒黴的曹植,自己並不是什麽當世之司馬相如,只是後世之一幸運兒。

少年人,總是容易受他人的影響,又更容易鉆進牛角尖,他此時更是偏激的想到:貂蟬笑的是那優美的詩篇,笑的是自己的做作與不合時宜的吟唱,也許還在笑自己的無知妄為。

一時間,黃宣想的好遠,再也坐不下去,挺直身子道:“司徒大人,吾尚有事,且先行一步,商議之事,就以適才所說為準。”

不等有人作答,黃宣已是屹然而起,抓過自己的狙擊槍,對典韋低聲道:“我們走。”

王允頷首以笑,卻不知是因何而笑。

貂蟬微擡螓首,眸子仿若在一泓秋水中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