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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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九是觀音菩薩的佛誕,往年這日安氏都會到白馬寺中上香,今年也不例外。

而今年陪同的責任就落在了林悠身上。

林悠、安氏和韓氏一同坐在馬車裏,竇勤已經改名為韓勤,則跟盧霆他們一同騎馬。

很快就到了白馬寺山腳下。

今天是佛誕,來這裏上香的人還挺多,光是山腳下就停了好些個馬車。

白馬寺上山只有青石台階,讓信徒走上山方能顯出對佛祖的敬意。

林悠扶著安氏,韓勤扶著韓氏,盧霆等護衛在後方隨行,一行人浩浩湯湯的上山去。

安氏畢竟年紀有點大,走了沒多久腿腳就有些累,好在白馬寺上山這一路建造了不少涼亭,專供年歲大的一些香客們歇腳。

看見前面有座涼亭,林悠讓兩個小護衛率先跑上去找幾個空座,等到安氏慢慢爬到涼亭處時就能立刻坐下。

他們來的挺巧,之前坐在涼亭裏的一撥人剛歇完腳繼續爬去了,多出了幾個空位。

涼亭裏還有兩處人在,一處像是一家五口,有說有笑;另一處是在角落,看衣著打扮像是一對母子,母親戴著帷帽,兒子靜坐在側,眉峰聚攏,心情欠佳的樣子。

林悠扶著安氏坐下,忽然角落裏坐著的那兒子忽然大喝一聲:

“隨你隨你隨你,說了你又不聽!”

聲音之大,讓涼亭中歇腳的人都不由自主看向他們。

安氏和韓氏對望一眼,心道:這孩子怎可如此暴躁對母親說話。

所謂子女孝順,一個‘孝’字固然重要,但那個‘順’字才是關鍵,不說讓子女事事順從母親,但至少不該當眾對母親呼喝吧。

安氏對韓氏搖了搖頭,原本是不管那對母女了,可沒想到那兒子還不依不饒的跟母親吵了起來。

“你又哭,又哭!我又沒說什麽,你別總是這樣嘛。”兒子語氣有些暴躁。

安氏最煩看見這種不懂事的孩子,可也不能倚老賣老,這涼亭也不是國公府的涼亭,大家都是在涼亭中歇腳的香客,她自然不能隨意出口叱責那孩子。

那母親躲在帷帽中抽泣的聲音外面聽得一清二楚,那兒子聽得不耐煩了,猛地起身:

“你要哭自己哭個夠!我去外面!”

說完便要走,被那母親拉住衣袖,帶著哭腔哀求:“大郎別走!”

那兒子委實不耐煩,回身想要從母親手裏搶回自己的衣袖,誰知動作大了些,他母親本身也沒有坐穩,居然被他拉得跌坐到地上。

就摔在林悠旁邊,林悠趕忙過去扶了一把,那家兒子見母親摔倒了,也趕忙過來,向林悠道謝後,接過母親,扶著坐到角落去,那母親看起來右腳仿佛有傷,走得不是很利索。

涼亭中的那一家人休息夠了就繼續往山上爬,涼亭中一時就剩下韓家一行和那對母子在。

那兒子把母親扶著坐下後,就一個人靠著涼亭柱子生悶氣,他母親則低著頭一邊揉腳一邊將手伸入帷帽中擦拭。

安氏看著那兒子,氣不打一處來,說道:

“母親身體不好,做人兒女的該多體諒,年輕人你這態度可不應該啊。”

那對母子往安氏看去,那兒子被路人當面叱責,整張臉都紅透了,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為自己辯解一番,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於是臉越來越紅,負氣般垂下,當沒聽見。

那母親卻很心疼兒子,為他解釋道:

“多謝老夫人提醒,他對我挺好的。”

安氏嘆息:“唉,為人父母雖愛子,卻也不可縱子,有一是一,該如何便是如何,若是你一味縱容偏幫,最後只會縱得他無法無天。”

帶帷帽的母親慚愧低下了頭,她兒子見母親也被說了,心有不忿,對安氏懟道:

“這位老夫人與我們萍水相逢,何必說這些話來叫人心堵,休息夠了就上你們的山去吧。”

安氏見他不思悔改,還脾氣火爆說出這些無禮之言,氣道:

“你這小兒,當真欠管教!”安氏對盧霆道:“將他拿到我面前,今日須得教教他何為尊重。”

盧霆領命立刻動手,捏住那小子脖頸就往老夫人身邊押去,他兀自掙紮,可年紀尚小,又未學過功夫,哪裏能從盧霆手底下脫身,憤然罵道:

“你們這些土匪強盜,放開我!”

他母親也驚了,趕忙上來救自己的孩兒:“你,你們放開他。”

幾人推攮間,力量最弱的母親受了連累,被甩倒在地,頭上的帷帽歪在一邊,讓安氏等瞧見了她的臉。

那張臉上五官沒什麽特別,就是個眉心緊鎖,略帶苦相的中年婦人,不施粉黛,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她眼角和鼻梁上的那觸目驚心的傷痕。

原來這位母親不是因為矜持才戴帷帽,而是因為臉上有傷。林悠心想,而且雖然只瞥了一眼,但她可以肯定,那婦人臉上的傷絕不是先天自帶,而是後天形成,就是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