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與韓霽說了一晚上包大人嫉惡如仇、懲奸除惡、拯救忠良的故事, 居然讓林悠發現了韓霽的八卦體質,到最後林悠已經相當困了,他還在那追問陳世美被狗頭鍘鍘了沒有。

盡管補覺補到大中午, 林悠依舊精神不濟,打了個哈欠, 阿喬給她遞了個剛從老孫家買來的胡餅,當今天的中午飯。

兩人就並排蹲在胡家餅鋪的外墻下啃餅, 正好餅鋪旁邊就是個糖水店,吃完了餅還能順便買點糖水喝。

他們現在離禦街很近的甜水巷中,這一家家的糖水店,簡直能比得上現代三步一間的奶茶店, 行人出來逛街根本就不用操心沒吃沒喝,只要帶著錢,啥都能買到, 就很發達。

“娘子,我們……”

阿喬話沒說完就被林悠打斷:“叫郎君。”

林悠今天不用去畫院, 太學那邊也沒有課,得了個空閑天, 可以放心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後才知韓霽早就去了府衙,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坐在書案後頭哈欠連天。

林悠悄悄換了男裝, 跟運泔水的車一起,從國公府的後門溜出來了。

阿喬早早從側門出去在外跟她接應。

“哦, 郎君。那我們今天要去哪裏啊?”阿喬問。

林悠咬了胡餅:“去瓦子裏看看。”

阿喬先了然的點點頭,而後忽然愣住了,嘴裏嚼著的胡餅忽然就不香了,呆呆的看著林悠, 木訥道:

“瓦子是郎君去的地方。”

林悠說:“我不就是郎君。”

阿喬搖頭:“你是娘子。”

林悠正要糾正,忽然察覺到不對:“你怎知道瓦子是郎君去的地方?”

阿喬說:“郎君說的。”

林悠蹙眉:“郎君帶你去過?”

阿喬正要點頭,見林悠臉色陰沉沉,於是他剛點了一下的頭忽然如撥浪鼓般搖了起來。

“此地無銀三百兩。”林悠把胡餅放下,問:“他去幹什麽的?”

阿喬再次搖頭,心虛的埋頭直啃餅,林悠起身就走:

“好!你不說我去開封府擊登聞鼓,讓他當面給我說清楚。”

阿喬以為是真的,趕忙攔住林悠,說:“別去,我說。”

林悠回到先前的位置重新蹲好,阿喬垂頭過來她旁邊蹲下,一邊愧疚一邊對林悠說出郎君要他保密之事。

“就是前幾天,娘子在畫院裏,郎君回來的早些,就換了身衣裳,帶我去了瓦子。”

林悠手裏的胡餅簡直要捏碎,咬牙切齒問:“去幹什麽?”

“找姑娘。”阿喬說。

林悠簡直要氣得翻白眼:“你們還找姑娘了。”

“嗯。”阿喬老實點頭。

“哪家?哪個?哪裏!”林悠越問越急,最終站起來把胡餅摔在地上。

“教,教坊司。”

阿喬從來沒見過發這麽大火的林悠,嚇得不敢有絲毫隱瞞。

林悠聽到‘教坊司’三個字的時候態度就軟了下來,將剛才被她摔在地上的胡餅重新撿起來,到墻角蹲好,還十分慈眉善目的對被嚇壞的阿喬招手。

“來,阿喬。過來蹲。”

阿喬不明所以,趕忙過來,只見林悠完全換了一種態度,溫柔的問:

“跟我仔細說說,你們去教坊司找的什麽姑娘?”

阿喬說:“就是找一個姑娘。”

林悠問:“最後找著沒有?”

阿喬遺憾搖頭:“沒有。”

聽到這裏,林悠可以肯定韓霽帶阿喬是去找那天晚上他們在集市中遇到的女子。

這人雖然嘴上寬慰她,實際上自己也放不下,耿耿於懷。於是悄悄瞞著她去找。

其實林悠今天也是打算瞞著韓霽去找找那個姑娘的,她總覺得那姑娘不像是官|妓,但韓霽為什麽在教坊司裏沒找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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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吃完了餅子,便直接往禦姐南邊的東西教坊街走去。

這裏青樓楚館林立,俗稱瓦子,青樓裏的姑娘大多都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吟詩作對,有那受人追捧的藝娘,因為想見她的人實在太多了,樓裏把她們當小姐養著,金貴的很,普通人想見一面,除了要有大把的銀子之外,還要有排隊的耐心。

藝娘賣藝不賣身,青樓楚館都是陪人喝酒的,而姑娘賣身的地方叫窯|子,教坊則是身兼青樓與窯|子兩種功能。

與一般青樓不同的是,青樓裏的姑娘只要攢夠了贖身錢,是可以自己把自己贖出去的,但教坊司裏的姑娘,除非父兄的罪被平反了,否則她們將一輩子留在教坊司中為奴為婢,有那被平反後被救出去的,但大多數都熬不到那一天。

分東教坊和西教坊,根據罪責深重決定在東教坊服刑還是在西教坊服刑。

東教坊是清倌人,西教坊是濁倌人。

上回韓霽去的就是東教坊,據阿喬說郎君不適應,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林悠決定還是從東教坊開始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