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言(第2/2頁)

裴宇攥緊拳頭,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青白沒有血色,陸少航領教過他的厲害,趕緊握住他的手勸道:“冷靜點,要是見血就不好收場了。”

裴宇咬咬牙,終究還是松了手。

他退後兩步,淩厲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人。

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可陸少航從那雙通紅的眼底看到了強烈的憤怒與憎恨,不由得感到陣陣心驚。

等裴宇走遠了,他才回過神來。

“你們他媽注意點,沒譜的事別瞎說!”韓喆指著對面的幾個人厲聲警告,瞥見陸少航也走了,他把球一扔,大步追上去。

操場東南角有座小禮堂,只有舉辦校慶或者開學、畢業典禮這種大型活動時才會用,平時閑置著,很少有人去。

陸少航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聲沉悶的回響。

他攔住韓喆,面朝外站在檐下,沒進去打擾。

“操——!”禮堂內突然爆出一聲歇斯底裏的怒吼。

韓喆嚇了一大跳,不禁有點擔心:“要進去看看嗎?”

陸少航搖搖頭,拽著他又走遠了點。

世界徹底安靜下來,陷入一片令人發慌的死寂中。過了很久,背後才響起腳步聲,陸少航轉過身,見裴宇從禮堂走了出來。

因為他低著頭,陸少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初見時那股連陽光都刺射不透的沉郁再度復蘇,將剛才那些激烈的負面情緒全部壓在陰影中,獨獨剩下一具冷厲的軀殼,令人不敢輕易靠近。

他的右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五指微微蜷曲,指骨處滲出的血星星點點模糊成了一片暗紅,看上去有點駭人。

陸少航站在原地沒動,看著他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視線。

韓喆重重嘆了口氣:“陳銘真他媽缺德,裴宇也是倒黴,咱們要把這事告訴他嗎?”

想到剛才那聲撕裂般的怒吼,必然是情緒壓抑到極點才有的爆發,陸少航抿了抿唇,才說:“等等吧。”

吃完午飯回教室,裴宇的座位上沒人,聽葉思佳說教導主任剛剛來過,把人叫走了。

直到晚上放學,他都沒回來。

第二天,裴宇右手纏著繃帶上了半天的課,下午又不見了人。

也不知是從哪裏傳出的消息,說有人見到兩個便衣警察把他押走了,再加上他右手有傷,謠言越演越烈,多難聽的話都有。

韓喆不禁犯起嘀咕,陸少航涼涼地瞥他一眼:“別人不知情亂說就算了,他手上的傷,你難道不清楚?”

“可他真的有點奇怪啊,”韓喆說,“你忘了那次他在教室裏差點跟你拼命嗎?那時候你不過說了句騙子而已,這次呢?什麽亂七八糟的臟詞都有,他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這……不是心虛嗎?”

陸少航擰起了眉。

“當然我也覺得那些‘暴力狂’‘殺人犯’什麽的太他媽離譜,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跟他做朋友的話,還是先了解清楚他是個什麽人才行。”韓喆鄭重地說。

陸少航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入秋後天氣反復,氣溫驟降,因為貪涼患上重感冒的人不在少數,今天班裏請病假而缺席的,差不多有十來個。但生病也逃不過作業的魔咒,班主任趙敏讓同桌或是住處臨近的同學把各科作業整理好,等放學後各自捎回去。

可從頭到尾,沒提過裴宇的名字。

“敏敏姐,”陸少航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單手插兜杵在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我有話說,方便出來下嗎?”

趙老師跟他去了走廊盡頭,笑道:“什麽事這麽神秘,還得出來說。”

“沒什麽,”陸少航說,“就是想問裴宇還來不來,不來的話他的書桌什麽時候能收拾走。”

“這話問的,他就是請了病假而已,你……”趙敏看他緊繃著一張臉,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話說到一半頓了頓,忽然嘆了口氣:“你也聽說了是嗎?”

最近相關的流言蜚語甚囂塵上,都鬧到校領導那裏去了,影響十分惡劣。

“他會受處分還是退學?”陸少航問。

“不是像你想的那樣,裴宇的情況學校都很清楚,他暫時不來也是對他好。你別瞎打聽,好好回去上課。”趙敏拍拍他的後背,“回去多穿點,沒見班裏已經病倒一片了嗎?”

陸少航沒再追問,只是走了兩步又折回來。

“把他家地址告訴我吧,我給他送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