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有她死了,便永遠都不……(第2/3頁)

“禦醫說你是春日咳,讓你靜養,你跟著出來作何。”

“誰讓你不聽孤說完就走,把這個帶上,你別總急著把人往外推,或許其中有什麽誤會呢?孤瞧著那丫頭眼睛澄澈,不像個壞的,你這狗脾氣也該改改,不然誰能受得了你,時辰也不早了,走吧,不然一會宮門該落鎖了,你今夜就真得留著陪孤下一宿的棋了。”

眼睛澄澈?沈徹想起她那雙無辜的眼,冷哼了一聲,確實是會騙人,將他身邊的所有人都騙的團團轉。

他可沒想過要誰受得了,所有人離他遠遠的才好。

沈徹不願理他,卻又怕他不依不饒,這個病秧子最會的就是死纏爛打,半點太子的尊嚴都沒有,兩人這才僵持住了。

那邊蘇禾也發現沈景安沒穿外袍就出來了,此刻已經追到了廊下,眼裏滿是擔憂和生氣;“殿下,您該喝藥了。”

殿外確實風大,沈景安也不敢再多留,將食盒往他手中一塞,轉身朝著蘇禾走去。

隱約間還能聽見他蒼白的解釋聲:“孤只是一時情急忘了穿,哎,你別哭啊,下回孤絕不會忘……”

*

食盒裏裝的是白糖糕,這病秧子十多年來哄人的法子從未變過,沈徹看了一眼就丟給了阿四。

一路回來他也已經想好了,定要割了她的舌頭將這騙子丟出去喂狗。

不論沈景安說的再如何,不論她為何討好沈少欽,替嫁又有什麽隱情,他都不想知道。

只騙他這一點,便萬劫難饒。

可當他推門而入時,看見的卻是滿地的紙張,上面寫滿了他的名字。

林夢秋的字跡娟秀軟綿,與他蒼勁鋒利的字完全不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沈徹甚至覺得腳下的字帶著股纏綿的多情勁。

怎麽可能呢,這世上哪還會有人喜歡他?往他身邊靠的人無非是要殺他,或是從中得到些什麽。

比起這樣的欺騙,他更能接受直白的謀害,沈徹眼裏的殺意愈盛,不再看地上的紙張,直接控制著輪椅從上面碾過,到了裏間。

他像是頭次發現自己的屋子發生了改變。

原本擺著的牌位不過是當日為了嚇唬林夢秋的,隔日便撤下了,屋內無任何的擺設只掛著兩幅畫,顏色也只有黑白二色。

可自從林夢秋住進來後,不僅得寸進尺的東西越放越多,甚至都是些他最厭惡的紅粉色。

紅的被褥粉的引枕,還多了錦凳炕桌無一不是浮誇又礙眼的東西,今日還多了花瓶,裏面插滿了海棠,此刻花香正混著淡淡的藥酒味,礙眼又刺鼻。

藥酒味?

沈徹低頭去看,便見林夢秋的右腳未穿鞋襪,赤/裸的搭在腳凳上,腳踝處紅腫的嚇人,難怪那時她朝他奔來時姿勢有些怪異。

但他當時滿目通紅,心中只想著被騙之事,又看到她與沈少欽有說有笑,若非宮內有急事,他早已結果了她,又怎麽可能會注意到她是否受傷。

不過現在受不受傷都不重要了。

沈徹的輪椅緩緩靠近,近到兩人之間相距咫尺,他能看清楚她緊閉的眼眸和唇瓣。

便是這雙無辜又熱忱的眼,以及這張謊話說盡的嘴,將他欺騙蠱惑。

可她的眼不僅看他一人,她的蜜語甜言也不止對他一人,光是想到這些,沈徹的眼底便閃過痛苦的紅痕。

當年也是如此,他毫無保留的信他,將他當做摯友,換來的卻是背叛和這雙無用的腿。

越是想起自己對她放下過的戒備,動搖的心,沈徹便越是覺得自己愚蠢。

憤怒充紅了他的眼,他就像是只失去理智的獸,只想將一切都毀滅。

沈徹緩慢的掐住了她的脖頸,看著林夢秋的臉從白慢慢的變紅,他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狠戾。

只有她死了,便永遠都不會背叛他。

也只屬於他。

“夫君,夫君……”

眼見她的臉越來越紅,耳邊卻突然響起了她微弱的低吟聲,那樣的繾綣,那樣的依戀。

她的眼角滑下淚珠,正好砸在他的手背,滾燙炙熱。

沈徹的眼底閃過些許清明,收緊的手指微微發顫,而後垂下手臂轉身離開。

他堅硬入磐石的心,在此刻潰不成軍。

只留下滿地狼藉,以及狼狽而去的背影。

*

林夢秋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沈徹一身盔甲高坐馬上,意氣風發的帶著將士馳騁沙場。

她能看見浴血中的他耀眼奪目,自信的指揮著手下之人,橫渡飲馬河,將敵軍一一斬於馬下。

熱血滿腔,她也仿佛置身於沙場,成了他麾下小將,白日裏跟著他歇斯底裏的呐喊,拼盡全力的擊殺。夜裏戰勝而歸,隨著他圍著篝火擊鼓吟唱。

“男兒生世間兮,及壯當封侯。戰伐有功業兮,焉能守舊丘。①”

談笑間平敵寇享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