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祖邸之戰(第2/6頁)

馬塔搖搖頭。“你真不該告訴我。現在你在我腦海中的形象就是穿著囚服、在牢裏以頭搶壁的模樣了。”

“好吧。”庫尼大笑道,“那還是別告訴你我當土匪之前是幹什麽的了。咱們跑題了。

“我想說的是:業木馬上功夫了得,又會帶人。他懂得如何避開強敵、伺機而動。咱們這裏馬兒這麽多,正可以將他派上用場。前哨已經來了消息:納門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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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門的軍隊有如洶湧潮水,潰敗的小股起義軍在前逃竄求饒。許多人倒下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奔騰的馬蹄和行進的腳步下。庫尼打量著地平線上掀起的滾滾塵土,時不時銀光一閃,那是明晃晃的盔甲和出鞘的寶劍。他只覺腹中一緊,口中發幹。

庫尼將祖邸城門盡可能多開一陣,讓更多難民進城。但最終,他別無選擇,只得下令在納門大軍抵達城下之前將城門關上。手下士兵不得不借助刀劍長矛擋住難民大潮,這才將城門關閉閂好。他們聽著城墻另一側的尖叫和哀求,不少人崩潰哭泣起來。

“加魯大人!他們正在用投火車攻城門!”

“加魯大人!守衛塔上箭用完了。他們要攀上城墻了!”

但庫尼呆立原地。被擋在祖邸城外難民的哀求聲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一直未曾散去。他想起胡佩和幕如。又一次,人們因為他所做的決定而死;又一次,他覺得無比困惑,不知所措。

祖邸城的衛兵們看到長官如此這般,都恐慌起來。

納門的手下在城墻外搭起雲梯,劍士在弓箭手的箭雨掩護下攀上梯子。有幾人已經登上城墻,正與祖邸城的守衛們搏鬥。祖邸城的衛兵只有操練經驗,從未實戰過,揮劍動作猶豫不決,面對乍國老兵的勇猛進攻,踉蹌後退。

一名祖邸衛兵的手臂被斬,尖叫著倒了下去,伸手想要撿起地上的斷臂。周圍其他衛兵臉色變得煞白。乍國士兵一步上前,那個尖叫的衛兵沒了聲音,有幾個守衛丟了兵器,轉身逃了。

不多久,納門手下又有數十人加入戰鬥。倘若他們在城墻上站穩腳跟,奪下守衛塔,就能打開祖邸城門,一切就都完了。

馬塔·金篤邁開大步沿階竄上城墻。他右手握止疑劍,左手攥血噬棒,徑直沖入那一小群乍國士兵當中。

血噬棒砸開一個衛兵的腦袋,腦漿血漿四下迸裂。乍國士兵們一時驚呆,氣焰滅了。馬塔張開嘴,舔了舔血噬棒上的血漬。

“和其他人的血一個味道。”馬塔說,“你們皆有一死。”

接著,止疑劍有如殺戮之菊旋轉起來,血噬棒起起落落,與死神心跳同拍。乍國士兵格擋防禦用的劍與盾或是損毀,或是從手中飛出,轉眼間,馬塔·金篤周圍便躺倒幾十具屍體。

“上啊。”馬塔對周圍縮成一團的祖邸衛兵說道,“戰鬥豈非光榮之舉?”

祖邸衛兵們被這一幕所激勵,在馬塔·金篤周圍重整旗鼓,將雲梯頂端的鉤子砍斷,把梯子從城墻上推倒,仍掛在梯上的乍國士兵發出驚恐叫聲,令他們大為振作。

馬塔站立在城墻上,有如流民之戰中的桀驁英雄,全然不顧從周遭飛過的箭雨。庫尼注視著他,心中充滿欽佩。的確,在這個可怕的世界上,人人皆有一死,但他可以選擇像馬塔·金篤一樣活著,毫無躊躇地戰鬥,也可以在恐懼與猶豫中畏縮不前,一錯再錯。

他是祖邸公爵,他的城市的命運掌握在他手中。

庫尼沖上台階。馬塔身後,又有一個乍國士兵正試圖攀上城墻。庫尼拔劍上前,撥開士兵的格擋,刺入他的喉嚨。一陣鮮血噴出。馬塔趕過來,幫他一起斬斷雲梯,從城墻上推了下去。

庫尼感覺臉上一陣溫熱。他擡手摸了摸,看看手指,是血,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嘗嘗。”馬塔說。

庫尼照做了。很鹹,很稠,有點苦。有馬塔在身邊,他感覺血管中流淌著勇氣,就好像吃了十來棵姬雅的勇氣草。

“加魯大人,投火車把城門點著了!”

庫尼朝城外看去,看到以皮革覆蓋的大車在城門腳下集結。皮革可以幫助躲在下面的士兵阻擋守城者的箭。他們已將厚重的橡木城門點燃了。

有了馬塔和庫尼作為表率,守衛塔上的衛兵振作起來,丟下巨石,砸毀了投火車,可城門的火勢依舊未衰。

“要是準備了更多的水和沙就好了。”多颯嘟噥道。

庫尼咒罵自己缺乏經驗。他為了應對圍攻,集中精力收集糧草兵器,忽略了其他基本物資的準備。

納門的手下從城墻腳下退了回去。大家看著濃煙滾滾,火光閃爍。不多久,城門就會被撞裂攻破。

“應當讓士兵在城門前的廣場列隊。”馬塔說,“一旦城門打開,就在街頭跟他們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