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豁然開朗

在白佳玉心中，章魚從來都不會這麽認真地提出這種關鍵性而又有哲學性的問題，所以她從恍惚中驚醒，不可思議地看著這條笨笨的粉紅色章魚，呐呐道：

“為什麽這樣問？”

章魚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還帶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就連它的聲音都斂去猥瑣，富有磁性：“主人，你一直都以為光明女神僅僅只是一種職稱，光明之心一種光元素的極致神格嗎？”

“難道不是嗎？”

“用你的心仔細去想想，主人，你一向不喜歡動腦筋，萬事都喜歡用暴力去解決，其實這不對的……你本是一個暴戾而又兇殘的人，還是黑暗屬性，但為何光明之心偏偏選中的是你？”

白佳玉心裏抽搐，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卻又偏偏捉不住那道靈光，依然只能呐呐道：“呃……那是因為，逼不得已吧，那一切不都是光明女神的有心安排嗎……”

“不是的，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光暗之分，更無陰陽之說，只不過是被人們劃分出來罷了……什麽有光就有影都是屁話，因為這宇宙的一切，本來就是一個整體。”

“呃……”

白佳玉聽不太明白，她所追求的光暗混沌就有著細微的光暗劃分，她覺得章魚所說的都是謬論，剛想要打斷章魚之際，章魚卻繼續說道：

“光明所代表的意義，是希望，是陽光，是生存，是繁榮，是進步……宇宙萬物，幾乎任何一個生命都渴望得到光明，渴望能好好地生存繁衍下去，渴望著光明普照在他們身上……而光明女神的使命，就是引領著大宇宙的物種們，朝著更好的方向去發展，就猶如懸掛在天上的驕陽，正是因為灑落下來的陽光，才能讓地球萬物生長……”

白佳玉聽得徹底呆住了，腦子裏轟然炸響，她感覺自己像是即將要捅破一層膜，找到一片新的天地，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產生心靈的蛻變，破繭成蝶。

“光明之心，就是萬物生長、綠葉萌芽的決心……之所以會選中你，是因為你在黑暗中飽受過摧殘，更懂得生命的可貴和生存的代價，你出於黑暗，卻沒有被黑暗所侵蝕汙染，黑暗代表著破滅、絕望、喪氣、死亡，唯有在絕望中徘徊過的人，才懂得珍惜一縷縷的溫暖曙光……”

“啊……”

白佳玉雙手插入秀發抱著腦袋，發出低低的清吟，渾身就像是觸電一般微微地哆嗦著，瞳孔也在瞬間放大，腦海中竟是不斷地回放著前世今生的一幕幕畫面。

“茉莉斯她走入了死胡同，她也無法領悟到光明所代表的意義，所以她遲遲沒有突破……但是主人你不一樣，你兩世為人，光與暗的極致你都體驗過，你更應該去想一想，光和暗的背後所隱含的真諭。”

聽著章魚的話，白佳玉順勢想下去，她竟然真的能在記憶中深切地感受到所有生物瀕臨破滅前的絕望……

末世降臨，蟲災肆虐，西江三十萬幸存者哭聲載道，留下遍地的屍體一路逃往邕城，再然後是南海爭霸戰，各國各省頂尖強者匯聚一堂，卻又有多少俊傑強者死於激烈競爭，又有多少龍族、屍族、蟲族在爭鬥中死於非命，大片大片的蔚藍海水都被血水所染紅。

再後來，盡管光明女神出世終止了三界之爭，但命運也接踵而來，以無敵的姿態滿世界地追殺天之驕子，抹滅一個個城市，甚至，為了追殺黑佳玉，命運一路殺到平行世界地球，當場就把香港島夷為平地，焦屍累累，在與李無心的鏖戰中更是引來星球隕石，將地球炸成碎片……

不單只是地球……

就連各大位面也都掀起了一陣陣腥風血雨，神明們被命運下令展開位面大清洗，殺得雞犬不留，抽走了所有的魂魄，徒留下一具具傀儡般的僵硬屍體……

那，就是黑暗。

也即是破滅的絕望……

即使有陽光照在那些殘骸和星球碎片上，但陽光不再溫暖，只剩下單純地熾熱……

隨著記憶的蔓延，白佳玉記憶的最後一幕，就定格在海洋女神、李東臨、柳銀沙、蕭晚晴、蟬幽、犬夜叉桔梗等人被命運一指頭碾死的一刹那！

眼看著他們都被滅成灰燼，靈魂粉碎，白佳玉更能深切地體悟到絕望的涵義，眼前的不是黑洞，卻要比黑洞還要令人駭然可怖。

若是換了以往，這一幕大破滅死了所有的親人，白佳玉絕對會氣炸到徹底失去理智……

然而這一次，在章魚的引導下，白佳玉卻能以平常心去面對，解剖出記憶背後更深層的宇宙大道……

就好像，就好像白佳玉對命運的仇恨放下了，沒有血仇，哪來的怨恨，她能夠平靜地去看待人性扭曲的命運，仿佛她已被亙古數百億年的宇宙所同化，無喜無悲，無物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