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6頁)

瑪麗朝他展示著忽閃忽閃的長睫毛,還有其他部位。他投降了。她指出,她和查理叔叔都不會開車:一句話便撒了兩次謊。

我們離開後,我問她:“這個怎麽樣?”

“你說他嗎?”

“太監?”

“哦,天啊,不!一個最有魅力的男人。”

她的回答讓我很惱火。

老頭子不允許飛上天空,從空中穿過那個三角定位的地方。他說這麽做毫無意義。

我們朝得梅因駛去。我們沒有把車停在收費站,而是付了錢,把車開進城裏,停在得梅因立體電視台的主演播廳。“查理叔叔”氣勢洶洶闖進總終理辦公室,我們緊緊跟在他身後。他撒了幾次謊——但沒準兒查爾斯·M·卡瓦諾真的是聯邦無線電管理局的大人物。我怎麽會知道呢?

進來關上門之後,他繼續擺著高級官員的官架子。“說吧,先生,關於飛船騙局的這些胡說八遭到底是怎麽回事?說實話,先生。我警告你,你的執照就看你今天的表現了。”

經理是一個個頭不高、肩膀圓滾滾的人,看樣子他沒有被嚇住,只是有點心煩意亂。“我們已經在頻道上作了詳盡解釋。”他說,“我們也是犧牲品,上了一個內部人員的當。那家夥已經被開除了。”

“這還不夠,先生。”

這個名叫巴恩斯的小個子聳聳肩,“你想怎麽樣?我們還能捆住他的兩只大拇指把他吊起來不成?”

查理叔叔用手中的雪茄指著他,“我警告你,先生,我可不是隨便就被蒙混過去的。我一直在親自調查這件事。我就不相信,兩個農場的鄉巴佬,還有一個小播音員,就能弄出一個如此荒謬的騙局。這裏面有錢,先生,是的,先生——錢。錢的問題,我該上哪兒追查?當然是上層。現在告訴我,先生,你到底——”

瑪麗坐在緊靠巴恩斯桌子的地方。她對自己的裝束做了一點改變,露出更多肌膚。她的姿勢讓我想起了戈雅的《脫了衣服的女人》。她給老頭子打了一個拇指朝下的手勢。

巴恩斯本該看不見的;他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老頭子身上。可他看見了。他轉向瑪麗,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的手伸向自己的桌子。

“薩姆!殺了他!”老頭子厲聲命令道。

我打斷了他的雙腿,他的身體倒在地板上。這一槍打得不準。我本想射他的肚子的。

他的手指還在四處摸索,我迅速跨過去,一腳踢開他手指旁的手槍。為了解除他的痛苦,我正要再給他補一槍——一個人燒成這樣肯定活不成,但他還得過上一會兒才會死——老頭子叫道:“別動他!瑪麗,站遠點!”

我們照辦了。老頭子側著身子,像一只貓一樣緩緩接近那具屍休。小心翼翼地審視著我不知道的什麽東西。

巴恩斯呼嚕呼嚕吐出一口氣,隨後一動不動了——碎死。槍灼傷是不會流很多血的,不會流那麽多,老頭子打量著他,用手杖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身體。

“頭兒,”我說,“該走了。”

他頭也沒回地說:“我們在這裏和在其他地方一樣安全。也許更安全。它們在這幢樓裏,擠滿了。”

“什麽擠滿了?它們是誰?”

“我怎麽知道?擠滿了它這種東西,無論它是什麽東西。”他指指巴恩斯的屍體,“這就是我必須親自查明的。”

瑪麗發出一聲哽咽。就我所知,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出女性的真實情感。她倒抽一口氣,“看,它還在呼吸!”

屍體面朝下,上衣的後面起伏著,好像胸部在一呼一吸。老頭子看著屍體,用手杖戳了一下。“薩姆,過來。”

我走過去。“脫下它的衣服。”他說,“戴上手套。小心點。”

“身上預設了詭雷?”

“閉嘴。用心。”

我不知道當時他想發現什麽,但他一定產生了一種很接近事實的預感。我猜老頭子大腦底部有一個內置的合成器,能從微不足道的事實中推斷出符合邏輯的必然結果,就像博物館的家夥能從一塊骨骼再造已經滅絕的動物。

我遵命行事。先戴上手套——特工用的手套。戴上這種手套,我可以用手攪動沸騰的酸液,也可以在黑暗中摸出硬幣的正反面。我開始把它翻過身來,脫它的衣服。

背部仍在起伏;我可不喜歡看這模樣——不自然。我把手掌放在屍體肩胛骨之間。

人的背部是由骨骼和肌肉組成的。可這東西像果凍一樣柔軟,還在顫動。我嗖地縮回手。

瑪麗一言不發,從巴恩斯桌上拿起一把漂亮剪刀遞給我。我接過剪刀,剪開上衣,拉開。

我們看著剪開的部位。上衣下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衣,幾乎是透明的。有東西,在襯衣和皮膚之間。從脖子到後背的一半。不是肌肉。幾英寸厚,使屍體的肩膀看上去圓鼓鼓的,或者說多少有點佝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