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5頁)

 

有了計算機幫忙,代碼可以做得難以捉摸。但所有代碼都有弱點,它們都是固定的模式。既然一台計算機能將它設置出來,另一台就能破譯它。

 

密碼就沒有這種弱點。比如密碼本中有一組字母GLOPS。可以是“米妮阿姨星期四到家”的意思,也可以表示“3.14157……”。我們無法確定它的含義。

 

密碼的含義是你賦予它的,你賦予它什麽含義,它就是什麽含義。沒有哪台電腦僅僅根據字母組合就能破譯密碼。如果在電腦中輸入足夠的密碼組合,又有一種合理的理論(涉及密碼含義或它們的主題),克服重重困難以後,密碼最終還是可以破譯的,因為電文積累到一定程度,它們的含義本身也會透露出模式。破譯密碼的難度是非常大的,這種困難全然不同於代碼,是更高層次上的困難。

 

我們選擇的密碼是最普通的那種,來往地球和月球的商用急件中使用的都是這種。不過我們給它來了個大改造。教授和邁克討論了好幾個小時,分析我們會向我們的地球特工傳送什麽信息,地球特工又可能傳送給我們什麽信息。然後,邁克利用他龐大的信息系統,成就了一套新的密碼體系。用這套密碼,你可以輕輕松松以一句“購買泰國大米期貨”傳遞出這樣的信息:“他們抓住我們了,你們趕緊逃命去吧!”表達什麽都不成問題,因為這套體系中還包括一些代碼,可以用它們傳達設計密碼時沒有考慮到的情況。

 

一天深夜,邁克利用《月球真理報》的設備把新密碼體系打印出來,當時值夜班的編輯把它卷成一卷交給另外一位同志,這位同志把它縮拍成一小筒膠卷,依次傳了下去。沒有人知道他們傳的是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傳。最後,那東西進了斯圖的口袋。當時,月球對離境人員的行李檢查十分嚴密,由那些脾氣暴躁的維和重騎兵親自搜查——但斯圖保證他不會有麻煩。也許他把那個東西吞進了肚子。

 

之後,“月球之家”公司發往地球的一部分急件便通過斯圖在倫敦的經紀人轉到了他的手中。

 

部分原因是資金問題。黨必須在地球上花錢,於是“月球之家”公司把錢匯到地球(不完全是偷的,有些項目的收益不錯);但這不夠,我們的黨需要在地球上投入更多的資金。斯圖根據革命計劃中的一些機密內容進行投資交易。他和教授還有邁克會花上幾小時時間研究哪一天之後哪種股票會漲,哪種會跌等等。教授說的都是行話,我不是他們那個級別的賭徒,聽不明白。

 

不過問題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就需要花錢來營造“輿論氣候”了。我們需要宣傳,需要在聯邦國有代表和議員,需要搞好外交,這樣一旦那一天到來,就會有國家立刻承認我們。我們還需要地球上的普通民眾邊喝啤酒邊這麽說:“那裏不就是一堆石頭嗎,值得讓士兵去冒生命危險嗎?我說,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宣傳需要錢,賄賂需要錢,建立傀儡組織需要錢,讓我們的力量滲入別的組織機構需要錢,開展科研,研究月球經濟本質,並讓大家了解這個本質需要錢(斯圖走的時候記了一腦子數據),而且,我們至少得讓一個大國的外交部相信“自由月球”對他們有好處,這也需要錢;另外,向某個聯合企業兜售月球旅遊業計劃同樣需要錢——

 

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斯圖主動提出動用自己的財產,教授也沒有表示反對——金錢所至,人心所向。但需要的錢太多,要做的事也太多。我不知道斯圖能否湊足我們所需的十分之一,但也只能祝他好運了。至少他給了我們一條聯系、了解地球的渠道。教授聲稱,任何一場戰爭,如果你想打得巧,並適時停戰,與敵方保持對話渠道是必不可少的。

 

(教授是個反戰主義者,但這一點和他的素食主義理論一樣,並不能讓他喪失“理性”。他如果去幹神學家,就憑這些歪歪道理,準是一把好手。)

 

斯圖剛回地球,邁克就把革命成功的幾率改為了十三分之一。我問他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很耐心地向我解釋:“曼,風險增加了。盡管那些風險是必要的,但這並不能改變風險增加的事實呀。”

 

我無言以對。也就是那段時間,五月初,出現了一個新因素,它減少了一部分風險,同時卻又增加了另外的風險。邁克的部分機時用於處理地球到月球的微波傳送,內容包括商業電函、科技數據、電視廣播、聲音無線電話、政府日常的交通狀況,以及監守長官的頂級機密。

 

除了最後一項,邁克可以閱讀其中的任何內容,包括商業密碼和代碼——破解代碼對他來說跟玩填字遊戲一樣簡單,而且沒有人會懷疑他,除了監守長官。我懷疑監守長官對任何機器都不信任。他屬於那種把任何事都想像得十分復雜、神秘、可疑的人——石器時代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