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逢(第4/6頁)

後來,科學家發現腦電波的頻率跟人的精神活動關系密切。比如說,人的心態寧靜祥和時,腦電波便以α波為主;心情緊張的時候,則產生大量的β波;而δ波則只有在人睡覺的時候才能探測到。

再後來,腦電波頻譜顯示儀問世了。這種儀器可以將腦電波的頻率清晰地顯示出來,將研究者從大量機械、煩瑣的儀器操作中解放出來。

“這已經跨越了很大一步。”司空炬說,“但仍然是基礎性的工作,真正的創造性工作是從我開始的。”

“哇!你臉皮真厚。”顏安格刮了下他的鼻子羞他,但是她內心卻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認同過他。

是的,讀心機的工作是從這裏開始的。青池山別院內的中心電腦收集了各種類型的腦電波,然後進行甄別、挑選、分析。大量的數據,枯燥的勞動,一次又一次的重復。

“將大量的腦電波資料收集起來,再分類,總結,就會發現它們有自己的規律。找到這個規律,就可以將其翻譯為常人能懂的東西。腦電波跟其他波一樣,有多種屬性,頻率、波長、振幅、周期、波峰、波谷,每一種屬性都可以透露大腦思維的信息。”司空炬停頓了一下,“上高中時你是學文科的,聽得懂嗎?”

“勉強跟得上,波的屬性在分文理科之前就學過了。”顏安格套用了一個當下流行的段子,“不過我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現在,該請老師給我退學費了。”

“以前的科學家,只知道腦電波的頻率跟人的精神活動有關系。其實,腦電波的各種屬性,頻率、波長、振幅、周期都跟人的思維有關。這就是我比其他科學家高明的地方。”

“好像是要高明一點。”顏安格調皮一笑。

“這樣,我們就可以開始實驗,一步一步尋找破譯思維的密碼。”

顏安格好像也被司空炬眼中散發出的光芒感染了,盡管她聽得不太明白。

司空炬繼續說道:“我們給實驗者看紅色,讓他想著紅色,來觀察他的腦電波各種屬性發生了什麽變化。這變化可能是波長,可能是周期,也可能是波峰、波谷。記錄下一種顏色引起的變化以後,再換一種顏色。

“我們甚至可以進入抽象領域,考察人的情感世界,比如忌妒、愛慕、悲痛、緊張。又比如說,頻率在14到16赫茲的腦電波都代表緊張,但緊張又分很多種,‘緊張得渾身冒汗’跟‘聲調稍微顯露出緊張’的腦電波肯定不一樣,我們要做的就是確定到底有哪些不一樣:波長?波幅?還是其他什麽。”

“那你們可以編一部腦電波的詞典了。”沒想到,顏安格這麽不經意的一句話,竟然讓司空炬激動得在桌子上猛擊了一掌,震得茶杯嗡嗡作響,茶湯直濺在托盤裏。還好,顏安格暗暗想,茶室裏沒有其他人,不然就有些唐突了。

“你說得太對了,我們真編了這麽一本詞典。”司空炬興奮地嚷道,“而且,也真就叫《腦電波詞典》。只是,它是一本由電脈沖信號構成的詞典而已。”

在青池山院落由細銅絲網籠罩著的腦電波掃描室裏,但蒙和蛋蛋妹成了志願者。司空炬覺得這簡直是一對絕佳組合——同一個單詞,可以分別觀察它在成年人和小孩子之間引發的腦電波有何異同。

自然,是從最簡單、最直觀的詞開始的。名詞——方、圓、長、短、三角形、正方形、黑、白、紅、黃、藍、桌子、椅子……

然後是名詞的組合——方桌子、長凳子……

選哪些詞,按什麽順序來監測才能事半功倍,收到最好效果,其實也是一門學問,司空炬的團隊中沒有搞語言學的,頓時就出現了短板。陳亦然叫嚷著,要讓司空炬去國家語委借個人來幫忙,但司空炬考慮到保密問題,沒有接受這個建議。

問題最終還是司空炬解決的。有一天他突然福至心靈,想到小孩子學語言,不是由淺入深、由直觀到抽象的嗎?於是潛回都市,搜羅了一大堆什麽北師大版的小學生語文課本、英語課本帶回青池山,團隊的工作頓時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整個團隊都滿負荷地運轉起來。實驗室裏,但蒙和蛋蛋妹分別待在一個隔音的小隔間內,戴上腦電波探測帽,按照指令對每一個單詞進行冥想。

為了避免偶然性,讓結果成為可進行檢驗的標準,每個單詞至少要重復30遍。30遍之後,如果實驗者疲倦了,可能影響探測結果,便會停下來;若精神狀態穩定,則會一直持續到80遍。

之後,團隊會對通過監測得到的大量數據進行分析,總結每個單詞的腦信號形式,並記錄在案——實際上,每一條經過修訂的腦信號描述,就相當於詞典上的一個詞條。

“真是太高端了!”聽了司空炬的解說,顏安格不由得贊嘆道。司空炬卻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撇撇嘴說道:“其實,情緒或者感情也是一種比較低級的思維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