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奈恩星也是圓的

從什麽時候起的？打鐵，似乎成了陸遠鍛煉精神的一種方式。每當他因為某些事情變得心情浮躁，或者遇到重大決斷猶豫不決的時候，就會一下下掄起鐵錘用力敲擊鐵砧，那總是能讓他的情緒一點點沉澱下來……

“……大師？泰蘭德大師？”

“啊？”陸遠恍然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發現艾拉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鐵鉗夾著的東西。

“咳咳”，老陸尷尬的咳嗽了兩下。他這才發現自己鉗子上夾著的單手劍，不知不覺竟已被捶成薄薄的一片兒。“就到這兒吧。”陸遠幹脆的將那把鐵片兒丟進垃圾堆，順手從自家的牛車上抽出一把鋼劍，跟那些已經修好的武器放到了一起，抵了剛才那把。

“齊活！”看著連續三天修理完成，幾乎要堆成小山的各種鐵器。哪怕他已經踏足聖階，坐擁數個世界，依舊能感到滿滿的成就感。他用力的拍打下身上堆積的煤灰，弄得灰土飛揚，小屋子裏充滿嗆人的味道。這才哈哈笑著收拾起工具，牽過牛來挽上車，準備上路。

“你就打算這麽走了？”艾拉搖著頭問道。

“那還要怎麽樣？現在是秋天，農場的活兒多得忙不完，難道要特意把人叫回來給我送行？我不喜歡給人添麻煩……你要是方便，一會兒幫我和他們說一聲就成。現在天色還早，我趁著……”

陸遠不知道艾拉選擇在這個偏僻的農場滯留還有什麽事情，他也不打算管。陸遠連續打了三天鐵，每天最多休息四個小時。這姑娘居然就在邊上看了三天，還能精神頭十足！如果不是陸遠現在滿臉大胡子茬，再搓上一層黑乎乎的煤灰，就憑這執著勁兒，陸遠幾乎要以為艾拉愛上他了。

天際省的鍛造工藝，基本上還處於地球的中世紀後期。但論武器的精良程度，精靈、帝國軍用的制式武器，還有遠古時矮人傳下的武器，甚至那些獸人部落的武器都各具特色！畢竟天際省已經出現大量穩定的合金配方，單論武器的材質並不比20世紀末期的地球差。究其原因，就在於煉金術在冶金行業的大規模應用。

哪怕像陸遠這樣的，在偏僻的農場用石頭隨便搭一個冶鐵爐。不用煉焦，連個人力吹風機都不需要——但只要在灼燒時，往爐子裏撒一把火鹽，就能將爐溫提高到上千度的高溫上去！天際省連貴族都在吃粗鹽，但是鹽的同位魔法礦物像火焰、霜鹽、虛空鹽等卻能廣泛應用在帝國的方方面面……不得不說，魔法世界，這種不科學的事情就得習慣。

火鹽可說是冶煉行業的神器。可惜就一個缺點，耗煤多……煤燒得快，灰自然就大！因此天際省的鐵匠們都跟自帶易容術似的，一個個全都是整天灰頭土臉的模樣，行業特征非常明顯！據說灰髯和白髯原來是一家人，後來選擇職業的時候其中一批人當了鐵匠，然後他們就分家並改姓“灰髯”了……好吧，這是個只有鐵匠懂的冷笑話。

總之，要是老陸這副樣子還能被姑娘愛上，那他幹脆當愛神算了。

“我，不是……我也打算離開……不，我想說的是。”陸遠突然就準備離開，讓艾拉措手不及。她慌亂的說了些抓不著頭腦的話，才意識到自己的樣子很丟人。艾拉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後。才開口問道，“我想問的是……您是怎麽做到的？”

陸遠不明所以的攤手，艾拉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然後伸手從那一大堆鐵器中，抓出一把很顯眼的雙面大斧子來。

“就，就像這把斧子。在你修理之前，我試著用過這把斧子……我發現它的問題不是使用太多壞了。正相反，這把斧子用得很少，因為它的中心是偏的！”

雙面大斧，是諾德人的傳統武器。但是與普通人的認知不同，這種外形粗獷的雙手斧，實際上打造的難度遠超劍刃類兵器。其核心的問題就在於，如何保證重心位置在軸線上。雙面大斧一般重量都在20公斤之上，更沉重的幾百斤也不是沒有。如此沉重的武器，要想順利的使用，竅門兒就在於利用武器自身的慣性。

而這就要求斧子的重心一定要嚴格的位於軸線之上。因此我們常見的工藝如斧刃鏤空、蝕刻花紋等，美觀和減重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作用在於調整重心。

而農場的這把斧子顯然是某個鐵匠的實驗品，失敗之後，鐵匠放棄了調整重心的努力，幹脆將這把斧子處理掉了。想想也知道，如果不是這樣，恐怕也落不到這種鄉野之地。

但現在……

艾拉更擅長使用弓箭，雙刃大斧明顯不是她的菜。

但這把斧子如今攥在她的手裏，僅僅是隨手掄起做了幾個動作，就能感到斧子仿佛粘在手上的錯覺！大斧自身幾十斤的重量，在揮舞中盡數化為凝聚在斧刃上的破壞力，半點兒不與自身的力量相互拉扯——以諾德人對戰斧的狂熱程度，這把斧子如今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人人爭奪的神兵利器！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