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隨風潛入夜

在半獸人村莊盤桓了三天，因為實在無法承受半獸人的熱情招待，艾羅娜和陸遠不得不嚴辭拒絕了半獸人們的挽留，並選擇連夜上路。即使這樣，他們還是被迫接受了半獸人村莊饋贈的他們的珍貴物品——一串劍齒虎的大牙打磨的項鏈——每一根牙齒都有艾羅娜小臂那麽粗，掛在脖子上跟多穿了一件兒胸甲似的。

大娜娜幾乎是全程黑臉接受了這份禮物，尤其是陸某人在全程旁觀的時候。

至於那些被俘的諾德強盜，陸遠幹脆給了他們一張地圖，讓他們自己去海爾根參加重建。連那幾個殘疾的諾德人都不例外，他們紛紛表示斷條腿根本不是事兒，裝上木腿又是一條好漢。倒是因為殘疾，讓他們下決心不再亂跑，真正找個女人安定下來。

這就是諾德人，他們就像天際省到處可見的、被風雪打磨和淹沒的石頭一樣，粗糲而頑固，沒什麽能真正打擊他們。

至於說依法嚴懲……還是算了吧。

天際省地廣人稀，物質資源與人力資源雙重匱乏才是造就天際省遍地盜匪的根本原因。因為太窮，大部分諾德人都生活在赤貧線附近。只要機會合適，幾乎所有諾德人都能變身強盜搶上一把。這是真正的法不責眾。

就像陸遠把這些人送去海爾根，其實是丟鍋給哈達瓦。重建中的海爾根確實需要更多人力，但矛盾的一面在於，海爾根的資源能養活的人力也很有限。不過猶豫奧杜因給海爾根城鎮制造了大量的寡婦，陸遠斷定哈達瓦就算勒緊褲腰帶，也得把他送去的這三十來個壯漢接收下來。至於這些諾德人，當陸遠念出“有家有婆娘”五字真言後，連斷腿的那些都恨不得馬上爬去海爾根……剩下的不用他再操心。

“你做這些有什麽意義呢？就算你能將全部諾德人都收攏到麾下，甚至成為天際至高王……這能幫助你打敗我，還是能幫你打敗那些人呢？顯然是不可能的，凡人就是凡人。”目送著那些諾德人消失在視野中，艾羅娜忍不住問道。“我想你肯定能猜到，諾德人崇拜的那個聖靈塔洛斯，當初曾經統一大陸的那個家夥，也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員而已。塔洛斯當初與其說是‘統一’了大陸，其實應該是個人實力太強壓服了所有反對者才對。”

幾天以來，兩個人就是結伴在荒野上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

他們遇到過強盜也遇到過平民，曾經發現過某些廢棄的遺跡，還鉆過地下宮殿，甚至險些被活埋在裏面。艾羅娜做這些完全是憑興趣，無論是鉆地宮還是救人，她想做就去做了……反而是陸遠，只看他時而停下來，眼神中露出思索的神態，就知道他在悄悄的策劃著什麽。

艾羅娜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麽，卻完全猜不到。

就送人的這麽一會兒功夫，似乎陸遠又陷入思索中。被艾羅娜的問題打斷思路後，他並沒有選擇繼續，而是停下來回答艾羅娜的問題。

“娜娜，請允許我也這麽稱呼你……我不知道這個世界在你、或者你的那些從神眼中，會是什麽樣子。但是對於我來說，她就像一本字數管飽又趣味十足的小說，其中還閃爍著無數的小謎題和大智慧。讓我一旦拿起來便沉迷其中，舍不得放下又舍不得看完……算了，我這麽說看來你也不會明白。總之，我覺得這個世界與我所經歷過的任何世界都不同！”

“有，有你說的那麽好嗎？”艾羅娜果然如陸遠所預料的那般，聽得有些臉紅，又一臉的迷茫。“為什麽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明白，但是連起來就完全不像是在說我……和我創造的這個世界似的？你不會想多了吧？說到底，這不過是我的一個夢而已。”

……

是的，所謂上古卷軸的世界，其實只是艾羅娜的夢境而已。

主神這個種族身具莫大威能，起居坐臥都會對多元宇宙、對源海產生影響；而身為五大源海初始主神之一的艾羅娜，更是如此。

理論上，主神應該是無眠的，她們可以“睡覺”但不會“沉眠”。但就像催化劑說的那樣，主神不能被殺死但是可以被封印——只要有規則就有例外。在艾羅娜的主動配合下，她的從神，那些莫納眾神，成功的“欺騙”艾羅娜陷入了沉眠，並被在銀心封印起來！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艾羅娜主動配合，如果不是她千萬年一直在睡覺——新銀河系的人，憑什麽能完成建造“銀心監獄”那樣的傳奇工程！整個過程，僅僅工期就要以萬年計算……於是艾羅娜睡著了，做夢了，她的思想還在自由遊蕩，然後便有了夢中世界。

俄狄浦斯，弑父娶母，這可不僅僅是一個故事，講的也不僅僅是一種情結。它揭露的，應該是人類的一種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