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戰（四）

靈夢那一瞬間的身體僵硬，登時被一直看著她的娜塔莎發覺。

“莉莉……怎麽了？是……受傷了嗎？她沒有哭……告訴我……只是受傷。上帝啊~”她低聲祈求著，渾身在微微顫抖。或許是因為之前保姆的表現太過異常，或許是一直沒有親眼確認女兒的情況，某種猜測，讓娜塔莎的心臟被噩耗的預感緊緊抓住！

看到靈夢猶豫了一下，娜塔莎再顧不上身體的傷口！她直接在地上滾了一下，然後掙紮著向搖籃爬去。一點點往前挪移，鮮血在她身後流成一道血路。

“不，你別動！莉莉她……她很好。她只是太好看，我被一下子驚呆了。天啊，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孩子？”背對著娜塔莎，博麗靈夢慌亂的解釋道。“你千萬別再折騰，我……我這就把莉莉抱給你看！”

“真，真的嗎？”娜塔莎驚喜的擡起頭。其實靈夢的話裏，破綻非常多，但是只要人願意相信，謊話也是真的。

“嗯。”靈夢背著身答道，聲音中透出堅定的味道。“我保證。”她小聲地說道。

“太……好了~”失去了執念的娜塔莎，渾身一軟癱倒在距離搖籃已經不到一米的地方。這時候的她已經連一根小手指都無法動彈，眼睛都開始失去焦點——娜塔莎至少損失了身體一半的鮮血，而且內臟被彈頭撕碎。如果是普通人，此刻已經死去。

她全靠對女兒的愛才支撐到現在……

逆著光的黑暗中，靈夢微笑著，眼淚卻一滴一滴掉落下來。她不是傷心，只是感覺自己和另一個影子漸漸重合在一起——那個她這幾年，一直避免想起的身影。

博麗靈夢的雙手泛起了層層白光，緩緩包裹住莉莉那嬌小的身軀。雖然靈夢被封印了所有力量，雖然被禁用任何魔法與超時代工具，但她還是一名“博麗巫女”。“博麗巫女”這個代代傳承的稱號，不僅僅是因為博麗流那超強的體術，也僅僅不是大結界內無敵所打出來的威名。

“博麗巫女”的傳承，代表的是一種天賦——消耗巫女的生命，實現不可能的奇跡。

“博麗流……夢想天生。”

浸透了繈褓的鮮血，奇跡般的一點點回到嬰兒的體內，只在被褥上留下淡淡的粉色。鋼叉也一點點的從莉莉的肉中退出，被靈夢隨手拔出丟在一旁。隨著致命的傷口被治愈，莉莉那蒼白的小臉兒開始有了一點點血色。她抓了抓小手，就那麽睡著了，睡得像小豬一樣。

幸福的淚水填滿靈夢的眼眶。她將手在白光上一撩，光如同雨霧般飛揚出搖籃，延伸到迷離之中的黑寡婦娜塔莎的身上。隨著白光如雨落下，她身上那些恐怖猙獰的撕裂傷口，在光華照射下迅速合攏。只是她的血液流的更多，而且噴濺得到處都是，只收攏了一部分返回體內。

當娜塔莎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一張美到極點的小臉兒，就靠在她的眼前。莉莉的小手緊緊握著她的一縷金發，甜美的睡著，小鼻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氣泡。

娜塔莎並未注意到自己為什麽能醒來，甚至連呼吸都很平穩——要知道她中的第一槍，就將左肺扯個稀爛。只是她醒過來後，第一眼被女兒莉莉吸引，然後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的少女。女孩就安靜的坐在一臂之外的地方，陪著她和莉莉。

娜塔莎確認了一下，才能肯定面前坐著的就是鄰居家的那個女孩。或許是臉型的原因，或許是看起來灰白的頭發，總讓她感覺少女像是忽然長大了似的。難道是燈光嗎？

“嗨，謝謝你。你還好嗎？”娜塔莎看到了靈夢面頰上未幹的淚痕，和稍微紅腫的眼眶，輕聲問道。“沒事，只是想我阿媽了。”靈夢坦然說道。“抱歉。”黑寡婦以為靈夢的母親是在這次入侵中離去的。這時候黑寡婦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幾乎痊愈。

“沒關系，我能抱抱她嗎？”

在得到允許後，靈夢再次小心翼翼的將莉莉抱了起來，低頭看著她那純凈的睡容——如果莉莉失去母親，她的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正是因為從小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才讓靈夢最終下了決心！如今母女平安，她的心中一片平安喜樂……似乎，為她獻出生命，也不是那麽虧呢。

靈夢忍不住笑了起來。朦朧之中，她忽然意識到，“當年阿媽離開前，也應該是這樣抱著我的……”

如果自己不是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爸爸，大概會變成一個整天宅在神社的宅女罷——每天混吃等死、視他人的眼光如無物，用惡劣的性格拒絕旁人，最後在某個躲不過去的宿命中犧牲自己……算了，既然老頭子幫我想清楚一些事情，這次就先放過他好了！

老爸啊，其實你是想讓我明白阿媽當年的苦心吧？你無法說出口的內容，我已經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