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胡不歸（一）

時間旅行，是一件開不得玩笑的事情。

並不是只要娜娜擺擺小手，然後一切都變得沒問題了那麽簡單。

尤其是在陸遠的這次穿越中，還包含了“多次元、多世界並行時間流速不同”，“在A世界為B世界的目標啟動前往C世界的時間旅行”，以及“回到過去改變歷史會怎麽樣”這一古老的命題等等——可以說集大部分時間旅行的難題於一身——因此這次穿越之旅本身，也是黎明號的重點科研課題之一。

如今陸遠已經能夠證明，小幅度改變歷史僅會被後續的時間洪流掩蓋——就像真的存在某種“歷史的修正力”一樣，“改變的歷史”被漫長的時間抹平了差異；不過當改變歷史的幅度超過了修正力的極限之後，歷史便進入了另一條岔道，與原本的歷史分道揚鑣——比如蜀山這個這個被陸遠大幅度改變歷史的世界。

玉清飛升天界，注定不可能再轉世為李淩；長眉未曾離開，而且更上一步；天地元氣潮汐雖然還在降低，但這次不會徹底斷絕幾百年；加上王朝更叠、東方崛起和華夏已經采用不一樣的體制等等……歷史已經轟然駛向另一個方向！在這種歷史的車輪之下，未來是不是還會出現一個叫陸遠的項目經理都很難說。

只有在他來的那個時間線上，陸遠的存在才是確定無疑的。

當然，陸遠同樣有些事情無法知道。因為主神建造的“世界體系”超級復雜，裏面充滿了連主神自己都還沒研究透徹的謎題。陸遠秉承著自己“多貢獻、少索取”的公平理念，他不但讓這個世界的未來變得更好，而且還舍棄了攜帶入世界的絕大部分靈力。他的貢獻理應無人知曉，當一回無名英雄。

但實際上，“世界”本身是知道的。作為善意的回饋，可以說未來必然會誕生陸遠這個人。而且在世界的善意關注下，他一生想苦逼一下都難……不苦逼不是主角，順風順水的富二代整天敗家、裝逼、打臉，在本書中連個配角都撈不到。So……讓我們忽略他吧，繼續回到時間旅行這個話題上來。

俗話說“行百裏者半九十”——陸遠先後穿過了三個世界，並都圓滿的達成既定目標——可以說他已經走完了整個計劃的百分之九十九，就差回歸這最後一步！這個時間，當然是一切以穩定為主，千萬別再折騰什麽幺蛾子。

所以黎明號一方經過計算後，為陸遠設定的返回路線是最穩妥的那種：“原路返回”。

也就是說，他要先從“蜀山世界”回到“仙劍世界”，再從“仙劍世界”回到“陸遠所在的時空”，最後一步才是返回黎明號。雖然麻煩，但邏輯上最清晰……而且順便還能驗證幾個“小”課題（珂雪語）。嗯，很小的課題，肯定不會死人！

……大概吧。

於是陸遠在闊別了不知多少年之後，竟又重新回到了仙劍的世界。

……

六界還是那個六界，只不過陸遠的視野已經脫離了“見山是山”的範疇，能夠從更高的層面俯瞰世界。六界在他眼中，化作了六個有著堅壁包裹的中空圓球。人間界和仙界是鵝黃中點綴翠綠，神界是金色，妖界是灰白，鬼界是徹底的黑色，而魔界……是無色。一株碩大無朋、枝丫繁茂的神樹，將六界連接起來，這才是仙劍六界。

六界雖然虛實相間，你中有我，我中映你，看起來結構玄奧非常。

但是對於已經見過主世界的三十三天，每一天都浩渺無際景象的陸遠來說，再見仙劍六界，已經能感受到其中的局促之意。六界實在是太小了……她就像是一個沒信心的作品一般，放棄了讓世界無限擴展的可能性，小心翼翼的設定好邊界，然後於內部構成小巧而精確的循環——這一看便是某個主神的練習之作，而非野心構築的世界。

要知道，哪怕是催化劑為了驗證某個想法才構築的“質量效應世界”，也足足有一個銀河系大小！而且歷史完整。一旦初始化成功之後，世界還會從源海中吸取能量，開始瘋狂的自我成長。可以預期再不久的將來，質量效應世界便能進化為一個完整的宇宙。

老陸故意發懷古之幽情，只為了多留在虛空世界中半晌。可惜他最終還是得對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他依舊要去見自家的小徒弟趙靈兒……

因為兩邊世界的時間流速不等，陸遠真心算不出仙劍這邊已經走到什麽年代？但時間肯定短不了——說不定仙劍五都出來了——畢竟他最後跟長眉一場大戰，前後竟然打了好幾百年！可按照他的預計，趙靈兒天資聰穎，學習破碎虛空的那一劍“天之痕”根本用不了太長時間，或許在二十五歲之前便能完成。

一想到趙靈兒破碎虛空之後，沒找到落跑的師父。遍尋不著之下，不得不孤身返回仙劍世界，從此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生活（咦？為什麽是這種設定？！你個禽獸！）……老陸的手就是一哆嗦！他很怕見到白發蒼蒼的趙靈兒，但他更怕見到趙靈兒雖已白發蒼蒼，卻依舊不改初衷的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