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書與劍

白谷逸一直在看陸遠——抓著他飛的時候看,騰雲駕霧的時候也看。看得目不轉睛,看到陸遠無可奈何的回瞪他,“你的眼神很猥瑣你知道嗎?”

白谷逸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轉移開視線,隨即包裹著兩人的白霧猛的一個拐彎,掉頭改向西飛行。

“呵呵,你這個方向感真是……有問題啊。”陸遠諷刺挖苦兩句,白谷逸默不作聲……這一次,他又變成了盡量不去看陸遠。搞的小和尚心裏毛毛的,他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不過白谷逸不說話,陸遠也略感無趣的閉上眼神,心神和遠在千裏之外的“靈魂之書”聯結在一起。呂洞賓曾經說過,華夏的氣運是華夏千百年來的底蘊,因此明明白白的放在大地之上。旁的不說,其實氣運的南北兩條主脈任何人都能猜到……自然是順著長江與黃河的走向。

陸遠的靈魂之書順著水的氣息,向下、再向下,一直沉到氣脈之中去。“靈魂之書”已經與陸遠徹底剝離,仿佛一個無情感無意識的新生命。但是這本書卻輕易的穿透了現實與概念的界限,出現在華夏氣運的邊上。因此氣運審慎的讓“靈魂之書”停在一處河床之上,既不接納也不避開。

但是嘛……咳咳,是誰說的來著?山不來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嘛。於是“靈魂之書”自己打開,撲棱了兩下,仿佛寒鴉赴水、倦鳥投林般,一頭栽到“氣運”身上。然後推開,再撲,推開,繼續撲……只有簡單邏輯的“氣運”郁悶了,如果她有思想一定會翻個白眼。

某人為了成為氣運之主,可是豐功偉績積累無數,才得到氣運的鐘愛——你這麽耍無賴的貼過來算腫麽回事?

反復幾百次之後,或許是知道了自己一直在做無用功,“氣運”終於放手,就讓他賴在身上算了……

陸遠在雲上竊笑,這就是“好女怕纏郎”的氣運版啊。任你“三無”也要拜倒在……咳咳,因為靈魂之書泄露出來的一絲邪惡氣息,轉眼又被氣運狠狠摔開。這算什麽,我再撲……於是事情似乎又回到了起點,總之沒臉沒皮就對了。陸遠笑眯眯的閉目養神,似乎很享受這種調戲氣運的遊戲。

他覺得每個知道華夏氣運的人,都將這股龐大的神秘力量擡得過高了——不過這一點對於家裏飼養著兩個主神的陸遠來說,似乎根本不是問題。通過一段時間接觸,陸遠就發現華夏氣運更像一個很吝嗇的小孩,她有簡單的邏輯因此知道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而且通常情況下,只要不借錢,咳,是只要不借氣運,她還是很好相處的。

陸遠無法猜到長眉真人現在做到哪一步。

其實想證明長眉到底是從一開始就老謀深算的布局,還是到最後關頭才臨時起意,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好像沒人知道王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想當皇帝,曹操在什麽時候念頭從忠臣變成了權臣一樣,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許,當走到那一步的時候,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所以在陸遠的心中,華夏氣運還是保持放養的狀態,不要掌握在任何人手裏最好!這才是徹底根絕危險的辦法。

終於,氣運再一次放棄了繼續踢開那個“無賴”,心累……還是隨便那本書黏在自己身上,就當不知道好了。反正氣運無質無形,就大模大樣的擺在天下間,也沒人能偷走神馬過。

可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她想消停,可那本書又開始瞎折騰。“靈魂之書”向上張開,一條無形的線向上延伸。片刻之後,一絲血氣沿著絲線傳遞而回。在地面上,殺豬刀已斬多鐸而回。氣運主脈輕微的震動著,血氣讓她很不舒服,但是那本書做的事情……偏偏讓她有一絲開心的念頭。

不等她做出決定,那本書已經陸續彈出成千上萬的絲線,密密麻麻的向著頭頂方向伸去!隨即,血氣如洪水般的順著絲線湧了回來!如果氣運有意識和常識,這時候一定會被靈魂之書的舉動嚇得跳起來!

這是什麽……是屠殺啊,屠殺!在這個世界,修仙者舉手投足都能引動山崩地裂,但從沒有人成千上萬的搞屠殺過。哪怕是魔道人士,也多數要借助投毒、傳播瘟疫、召喚厲鬼等等間接手段來大規模殺人,不敢讓自己身上沾染太多因果。

要知道如今天道森嚴,無論是修行還是飛升,戒律多得汗牛充棟。這也是為什麽只有正統修仙者才能飛升,旁門左道前路無望的緣由——因為此時跟上古時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天庭頒布的各種戒律比古代嚴格千百倍!無數能飛升的大道都已經封閉,就給你就給你留了這麽一個獨木橋,不走就無路可走。

所以直接殺人根本就是最二的事情!

果然,當死在劍下的數字超過十萬之數時,揚州城的上空猛然間生出一股鐵銹般的烏黑彤雲,迅速的拓展開來,像鍋蓋般將整個揚州罩住!那雲層中雷電滾滾,眼看著天罰神雷便要落下來,將那不知好歹的靈魂之書誅殺在此!可遙遙控制書的陸遠和靈魂之書一起笑了,對所謂的天劫雷雲不屑一顧!